“诶!张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快坐,你尝尝这酒咋样?”
郑老三也是不客气,两人进去的时候,已经脱鞋坐上了土炕。
桌上放着三个敞开的油纸袋。
里面是两只烧鸡和几斤卤猪头肉。
烧鸡已经少了一只腿,炕桌上还有半节嚼过的鸡骨头。
“你小子喝多了吧?”张跃梁没去接酒,而是伸手一薅,将郑老三扯到了炕边。
“没,我这不是眼瞅着要过年了,到时候忙活起来,这不是没空过来看你嘛。”
郑老三也不气恼,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李东阳。
“东阳老弟,你尝尝,青稞酒。”
“别搁这逼逼了,你到底是啥事儿?”张跃梁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扯下一个鸡腿塞给了李东阳。
然后又扯下一个鸡腿塞给了自己媳妇儿。
最后这才抱起一个腿啃了起来。
郑老三看着鸡腿瞬间没了踪影,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堆起满脸笑纹:“还是张大哥懂我!”
他压低声音,脑袋往前凑:“听说公社出了大爪子?”
张跃梁咬得骨头咔咔响,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消息比电报还快,真不真你还能不知道?”
“有啥事你就直说。”
郑老三干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个生意想和你谈一下,你看那虎皮到时候能不能扒了,我出这个数。”
他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百?”
“你打发叫花子呢?”张跃梁轻笑一声。
“哪的事儿!我出两千!”
空气突然安静,房间内甚至能听到郭娟吞咽口水的声音。
虽然张跃梁这才到手一笔巨款,可是两千块钱仍旧不算小数目。
“别想了,那大爪子中午饭刚过就没了,现在应该被送去收购站了。”
打虎队是有奖励的。
像这头东北虎,最后肯定是被分解之后送去收购站。
但是价格不会很高,剩下的钱,会拿出一部分来给打虎的人。
至于虎肉,也会分一分,但具体能分多少,或者说能不能分到。
那都是两说了。
“啥?不是才昨个儿的事儿吗?”郑老三张大了嘴巴。
“平常打虎没个三两天哪能成功,怎么这回才一天的功夫就被弄死了。”
“来了个外乡人,掐踪挺狠,没一会儿那大爪子就上了夹,让他给弄死在了窝边。”
“里头本来还有两只虎崽子的,全让那狗东西当着我的面给摔死了。”
张跃梁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下去。
“这么大本事的外乡人?叫啥啊?”郑老三顿时眉头一皱。
他不敢想象这人得多狠,居然敢在张跃梁面前炸刺。
“不知道,不过左眼那有道疤,像是青皮子挠的,那青皮子也是废物,咋不把他那灯笼给摘了。”
张跃梁之前还劝李东阳不要上火,结果现在一提,自己倒是先气了起来。
“左眼有道疤?是不是个儿挺高,背着杆16号挂管?”
“嗯?你认识?”李东阳双眼微眯。
“认识,叫罗文虎,也有人喊独眼龙,是兰木县的,我找他收过几次皮子。”
“不过他那硝皮子的手艺不行,那16号挂管威力又大,比不了张大哥的56半。”
郑老三不愧是生意人,张口就拍了张跃梁一个马屁。
“别逼逼了,赶紧回去吧,下回弄着好皮子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张跃梁摆了摆手就开始赶人,他和郑老三算是合作伙伴。
但郑老三给的价格不算高,有时给的甚至比收购点还要低。
算下来其实每次他都还有些吃亏。
“等等。”李东阳突然举起了手里的鸡腿。
“东阳小兄弟,是有啥事吗?”
郑老三回头看向李东阳。
“你平常咋和那独眼龙联系啊?我想找他打听点事儿。”
“我俩其实也不熟,当时是在县里遇上的,我看啥时候他来找我,我再给你问问他住哪?”
“能行,那谢谢郑老叔了!”
李东阳拱了拱手,将鸡腿放回去后,也是打算回家。
却被郭娟一把拉住:“来把鸡拿上!”
李东阳刚要推辞,郭娟已经快手快脚把烧鸡油纸包好。
说着把手里那没吃的鸡腿也一并塞进了油纸包。
“拿回去吃,看俩闺女瘦那样儿。”
郭娟口中的俩闺女,说的自然是冷霜和李晓红。
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冷霜早已融入了李家。
也融入了老溪屯。
她说完眨了眨眼:
“我说东阳我看冷丫头不错,你俩啥时候把婚礼办了呀?”
“我也说你赶紧把那丫头娶进门,女孩子家家的,没名没分老待在你那算个啥嘛!”
张跃梁心直口快。
郭娟嗔怪地瞪了眼丈夫,转头又拉着李东阳的手:
“你俩要是定下来,婶子给你张罗!咱老溪屯别的没有,热闹劲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