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幕降临,谢瑾和钟莹正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借着灯光看着一地的石子发呆。
钟莹双手捧着脸,十分沮丧:“这也太难了吧。”
谢瑾心里也十分不痛快,道:“怪不得师叔让咱们在正月初一之前交给他,这东西着实不好做啊。”
这样一天下来,是对人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钟莹现在看到石子就发愁,道:“那这要赶在那之前做完,依旧是个不小的考验呐。”
谢瑾搓了搓脸,振奋了些许精神,道:“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钟莹点了点头,这一天下来可谓是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太和宫里,宁修文正看着一本道家经典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九痴道人走了进来。
宁修文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笑道:“在暗中观察一天了,他们的进度如何?”
九痴道人道:“还不错,尤其是钟莹那小丫头,上手很快。”
宁修文淡淡一笑,道:“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雕出第一枚棋子呢?”
九痴道人道:“最多十五天。”
宁修文不禁有些微微吃惊,道:“这么快?我看未必吧。”
九痴道人则是十分笃定,道:“谢瑾那小子悟性高,但钟莹那小丫头也不遑多让,如果他们都有陈拒北或者慕容家的小少爷那么勤奋的话,那剑道说不定还会再出两个天才。”
宁修文更加惊讶,“这么高的评价在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啊,你说,他们的剑道能不能超过陈拒北和慕容涵?”
九痴道人摇摇头,道:“不可能,那两个家伙把练剑看得比命还重要,尤其是慕容涵,虽说他现在比谢瑾稍差一些,但他一直在积累,日后厚积薄发,说不定能反超谢瑾。”
宁修文点了点头,道:“这方面的东西我看不出来,你说是就是吧。”
九痴道人又问道:“魔教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宁修文轻轻一笑,道:“你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此事事关重大,怎么可能不着急?”
宁修文缓缓起身,道:“刚得到的线索,听轩阁可能已经掺合进来了。”
九痴道人道:“听轩阁是江湖最大的情报贩子,什么事不掺合……”话还没说完,九痴道人就反应了过来,目光一凌,道:“杀不杀?”
宁修文笑道:“听轩阁在江湖上的地位本就微妙,况且萧逸天性爱玩,说不定此事有他的打算。”
九痴道人道:“确定没有问题?”
宁修文道:“天机。”
九痴道人实在不喜欢听到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索性转身离开,不再理会。
宁修文轻轻一笑,又拿起那本《度人经》,轻声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空灵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翌日清晨,谢瑾和钟莹早早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又开始了雕石子的浩大工程。
这次二人全神贯注,尽量保持着心无杂念,几番尝试下来,终于又往前迈出了一小步。
此后的日子里,二人基本就像这样,起床然后雕石子,有时实在累了,便去雪地打一会儿雪仗。
终于,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二人同时雕出了一枚圆润的棋子。
二人仔细端详着手中圆润的棋子,触感细腻光滑,在外人看来根本不相信这是用剑雕出来的。
钟莹差点喜极而泣,道:“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看着手里的棋子谢瑾也是感慨万千,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不过看着满地的废料,还是有些让人头疼,谢瑾第一次开始担心后溪的原料会不会不够,六百多枚小鹅卵石才雕出这么两枚棋子,这报废率实在太高了些。
谢瑾决定今天就先这样,随后又去后溪找来了一大筐石子,然后便和钟莹一起休息。
钟莹捧着脸,趴在桌子上,看着谢瑾,道:“阿瑾,你心里的江湖是怎么样的呢?”
谢瑾饶有兴致地看着钟莹,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钟莹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是想着江湖如何如何,现在出来却发现,有些事跟以前想得有些不一样。”
谢瑾道:“江湖啊,在我看来,它大到没边,进不来也出不去,众生皆在其中,乐在其中,也苦在其中。”
钟莹摇了摇头,似是听不懂这突如其来的晦涩语言,又道:“那你说,江湖是怎么来的呢?”
谢瑾一笑,道:“这个啊,师父以前给我说过,他说最早的时候,人人都是各扫门前雪,老死不相往来,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捅出第一刀,这一刀下去,带来了恩怨,带来人情世故,恩怨多了,江湖也便来了。”
钟莹捧着脸,道:“好叭,虽然还是听不懂,但还是感觉很有道理。”
…………
帝都京兆,皇城金銮殿上。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群臣山呼万岁后皆噤若寒蝉,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凌烟阁阁老之一,司空,赵国公韩昌龄出列道:“启奏陛下,太子已出游数年有余,至今不知所踪,储君乃是社稷之本,今年北方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隐隐有天罚之意,臣以为,应当再立储君于天坛祭天,以平天怒。”
此言一出,群臣看不出皇帝有无喜怒,所以全都选择了沉默。
太傅杨世平出列道:“陛下,储君乃社稷之本,自古便以嫡长子继承,如今天灾频发,更是不可废嫡立庶。”
“不可废嫡立庶”,明王闻言神色一凛,当今皇帝膝下子女并不多,有两位皇子已经早逝,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太子和明王,这句“不可废嫡立庶”,言下之意便不言而喻。
但他的神色随即也恢复为平常,他要看看今日之事皇帝该如何决断。
韩昌龄闻杨世平之言,立马反驳道:“当今太子下落不明,定是储君之位空悬才引起天怒。”
杨世平同样反驳道:“储君之位自是太子,这是自我朝开国以来的就立下的规矩,什么叫空悬?韩阁老何故出此无君无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