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顺利结束,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重点还是后金与西楚的岁贡问题,对于皇帝提出的要求,两国使臣虽有异议,但还是迫于大唐的国力与皇帝的威压,最后咬牙答应了下来。
至于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大臣们勾心斗角的那些事,听着听着就烦了,但是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
回到太子府,谢瑾便急忙找人来问询有没有找到有关太平公主的消息。
手下人递上一宗卷轴,说是能找到的消息都在这里。
谢瑾让其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房看着那宗还没有打开的卷轴。
自言自语道:“你说我要是看吧,万一那人不是钟莹,空欢喜一场,但是师父又说了,我跟她缘分未尽。要是不看吧,万一是她,我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这怎么办呢?”
人就是如此,在最接近答案的时候最是容易胡思乱想,有时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自言自语了半天,谢瑾还是打开了那宗卷轴,看一行往下翻一行,上面如是写道。
“太平公主,东越皇帝嫡长女,善剑术,于开皇三十六年不知所踪。”
看到这,谢瑾一阵疑惑,如今是开皇四十年,开皇三十六年,也就是四年前,人都失踪四年了。
或许九反上师的意思是,太平公主失踪了,所以东越没法交差,洞庭之誓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才说谢瑾和钟莹缘分未尽。
谢瑾心中如此想着,但看到后面的卷轴还有,就继续看了下去。
“于开皇四十年找到,东越皇叔钟归远亲自护送回国。”
护送?钟归远亲自动手,说是抓还差不多吧。
谢瑾又想起当时听轩阁的人说过,与钟莹随行的,还有一众高手。
继续看下去:“曾在大唐江湖游历四年,参加过两次藏锋大比,江湖新秀榜榜上有名。”
看到这里,谢瑾呼吸不由得开始急促起来,一个人影已经在这里面心中清晰起来。
谢瑾猛地将卷轴全部打开,直接跳到最后一行,上面写着:“走之前曾与江湖人谢瑾召江湖百家共解北疆之围,太平公主,钟莹。”
谢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卷轴,心里一阵波涛汹涌,有些哭笑不得。
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杨修还真说对了,我们一个是大唐太子,一个是东越太平公主,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又拿出钟莹离开时留下的那封信看了起来,一遍遍地看着。字里行间都表明钟莹心里也是有谢瑾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不能说。但是这不能说的原因是她注定要与大唐太子成婚。
缘分,妙不可言。
谢瑾又看到那句写了两遍的:“何须再见,何须再见……”
心中不由得心疼起这个姑娘来,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却让自己在江湖好好生活,真是太傻。如此想来,钟莹走之前曾狠狠咬过谢瑾,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一般,现在看来,她只是在宣泄心中浓浓的不舍。
如此想着,谢瑾甚至有些期待皇帝快些降下圣旨,还有东越那边也动作快点,快些把钟莹送过来。
或者,自己可以直接以大唐太子的身份出访一次东越。不知钟莹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大唐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大概率会痛苦非常吧。
谢瑾又想到钟莹曾说她是受不了笼中雀一般的生活才来到江湖的,谢瑾当时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如今再看,之前的种种不解便又有了答案。
只是有一点谢瑾还想不明白,既然钟莹四年前能够无所顾忌地一头扎进江湖,那现在,东越皇帝和钟归远是以什么样的手段让钟莹跟他们回去的呢,大概率不是什么好手段,想到钟莹悲伤的模样,谢瑾顿时就对东越皇帝和钟归远的印象差了几分。
一想到自己在这里欣喜若狂,钟莹却还对此一无所知,独自在深宫黯然神伤,心里就一阵像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
正在谢瑾沉浸于自己心中所想时,杨世平再次登门造访。
来到书房,看到谢瑾桌上摆着的卷轴,只看了几个字,便知道了大概。
谢瑾看了看杨世平,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道:“杨阁老,想不到啊,你竟然拿我寻开心。”
杨世平装作不明所以般说道:“殿下,天地良心,老臣断无半点此意。”
谢瑾又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杨阁老可是出使过东越的,也见过太平公主,在樊川灭门案中你也是见过钟莹的,你早就知道钟莹的身份了是不是?”
杨世平笑道:“殿下何出此言,老臣上年纪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谢瑾轻轻啧舌,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随后又问道:“父皇叫你来传旨的?”
杨世平点点头道:“圣上口谕。”
谢瑾跪倒在地,道:“儿臣谨听谕旨。”
杨世平沉吟片刻,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如此,陛下就是说让您在晚上去参加宫宴,仅此而已。”
谢瑾微微迟疑,问道:“就这个?”
杨世平笑道:“殿下心急了?”
谢瑾清了清嗓子,略带尴尬地说:“咳咳,我……我就是再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事。”其实,他心里特别想杨世平能带来让他高兴的消息。
杨世平轻声一笑,道:“殿下再耐心等等吧,我只是顺路,帮陛下传个话而已,陛下若要降旨,自会让温力来的。”温力,便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谢瑾道:“我都说了,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杨世平轻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时又补充道:“对了,殿下,若是您认了与东越的这门婚事,有些事,您也就该打算打算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谢瑾自然明白杨世平说得是什么意思,与太平公主成婚,就意味着得到了东越的支持,再加上朝中一半重臣,继承大统就基本上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但他也知道明王谢玄的心思,他对权力有着近乎痴狂的渴求,自古以来世子之争向来无情,又想到两个弟弟死的着实蹊跷,心里对谢玄的提防便又多了几分。
看来世事当真如此,有其得必有其失,为了一些东西,总该付出什么代价的。
所以对于今晚的宫宴,谢瑾心中又多了一阵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