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街道空荡寂静，白骨灯笼中的幽火早已熄灭，只余下淡淡的磷光在黑暗中闪烁，吴心踩在青石板路上，脚步声在死寂的巷道中格外清晰，比起三个月前的热闹景象，此刻的黑市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机，连空气都凝固成胶状。
\"上古虚空战场中充满着许多时空乱流，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风绝尘的白玉折扇轻轻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波纹，\"据说那里沉睡着上古时期的时间与空间法则，遇上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几人穿过黑市，翻越了数座山头，路上遇见不少断岩残壁，岁月蚕食得不成样子，但依旧能看出当年是多么的辉煌。
吴雨欣的紫衣在黑暗中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只有腰间的鸳鸯剑偶尔反射出一丝冷光。她忽然停下脚步，右手按住剑柄：\"前面有人。\"
吴心早已通过混沌之瞳看到——三百步外的十字路口，十几个黑影静静伫立，每个人都戴着样式各异的面具，气息晦涩难辨。其中一人身形格外高大，肩头蹲着一只三眼乌鸦，正用血红的第三只眼盯着他们来的方向。
\"看来我们不是最早的。\"封玄道冷笑一声，背后的剑匣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吴心目光扫过那群人，在心底默默评估：至少三个三境修士，其余都是二境巅峰。当他们走近时，对方警惕地让开一条路，三眼乌鸦发出刺耳的啼叫。
穿过几条蜿蜒巷道后，眼前的景象让吴心瞳孔微缩——
原本应该是黑市中央广场的地方，此刻空间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径超过百丈的灰色气旋缓慢旋转，内部不时闪过血色闪电，漩涡边缘站着二十多个修士，三五成群，彼此戒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独自站在最靠近漩涡的位置，青铜鬼面下的双眼泛着幽绿光芒。
\"那就是上古虚空战场的入口？\"吴心轻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混沌之瞳，试图看穿漩涡的本质，然而视线刚触及漩涡表层，就被一股古老而暴戾的力量弹开，左眼一阵刺痛。
风绝尘的折扇\"啪\"地合拢：\"不错。根据典籍记载，战场开启前会出现'虚空之眼'，待其完全睁开，便是进入之时。\"他指向漩涡中心，\"看那里——\"
吴心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漩涡最深处，隐约有一线金光正在缓缓扩大，如同瞳孔在慢慢张开，随着\"瞳孔\"的扩张，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气息弥漫开来，仿佛有千万年的时光从那道缝隙中倾泻而出。
\"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吴雨欣判断道，她环顾四周，选了一处离漩涡不远不近的角落，\"我们在此等候。\"
四人刚站定，吴心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地转头，正对上那个青铜鬼面人的视线——幽绿的眼眸中似有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小心那个戴鬼面的。\"吴心通过神识向同伴传音，\"他身上的气息不对劲。\"
封玄道的手指在剑匣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我也注意到了，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
等待的时间里，陆续又有几批人抵达。其中一队五人的组合格外醒目——他们都穿着绣有金色太阳纹饰的白袍，为首者手持一根水晶法杖，杖头镶嵌着不断变幻形状的液态金属，即使隔着面具，吴心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
\"应该是西域太阳神殿的人。\"风绝尘低声道，\"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漩涡的扩张速度突然加快，中心的金光已经扩大到拳头大小，吴心注意到鬼面人向前迈了一步，黑袍无风自动，就在此时，他手腕上的空空突然躁动起来，银鳞炸起，对着鬼面人的方向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怎么了？\"吴心轻抚小家伙的脑袋，同时暗中戒备，空空极少有这种反应，除非...
混沌之瞳全力运转，吴心终于看穿了那层黑袍——鬼面人的胸口，赫然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与天外晶体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邪恶。晶体内部，一团混沌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伸出触须状的丝线，扎入鬼面人的五脏六腑。
\"原来如此...\"吴心眯起眼睛，没想到天外晶体如此泛滥。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漩涡中心爆发！金光瞬间扩大百倍，将整个黑市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都下意识抬手遮挡，唯有鬼面人迎着强光向前走去，黑袍在金光中化为灰烬，露出下面布满诡异纹路的躯体。
\"虚空之眼已开！\"有人高喊。
漩涡中心，金光凝聚成一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门上雕刻着无数战斗场景——仙人驾鹤与魔神厮杀，神兽奔腾踏碎星辰，城池在烈焰中崩塌...每一幅浮雕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门中跃出。
巨门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眼球图案，此刻正缓缓睁开。随着眼球的睁开，沉重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门缝中泄露出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
\"上古战场的规则。\"风绝尘快速解读着眼球周围浮现的古老文字，\"不同入口进入者将随机传送到战场的任意一处...\"
吴心注意到鬼面人已经走到最前方，距离巨门不足十丈，他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每一步都暗合某种玄妙韵律，仿佛早就熟悉这里的规则。
\"轰——\"
当眼球完全睁开时，青铜巨门终于开启了一道缝隙，刹那间，狂暴的能量洪流奔涌而出，靠得最近的几名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撕成碎片，其他人纷纷祭出护身法宝，各色光罩在能量风暴中明灭不定。
青铜巨门完全开启的瞬间，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吴心只觉眼前金光暴涨，皮肤传来刺痛感，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毛孔。他下意识运转混沌之力，赤焰铠甲覆盖全身，形成一道护体光罩。
\"小心空间乱流！\"风绝尘的警告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他的白玉折扇\"唰\"地展开，山河图案亮起刺目光芒，在四人周围撑起一道透明屏障。
吴雨欣的鸳鸯剑同时出鞘，紫青双剑交叉于胸前，剑身颤动发出高频音波，将袭来的能量乱流震散。
封玄道则冷哼一声，背后剑匣\"咔嗒\"开启，七柄星剑鱼贯而出，结成剑阵护住众人。
“走吧！”鬼面人对其同伴说着便一脚踏了进去。
鬼面人已经率先踏入巨门，黑袍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吴心注意到他胸口的天外晶体正散发着诡异的黑紫色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身上，形成一层保护膜。
\"跟紧我！\"吴心低喝一声，弑神戟出现在手中，戟尖缠绕着黑色雷霆。他一步踏出，星移步发动，身形如电射向巨门。身后三人紧随其后，各色护体灵光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明灭不定。
刹那间，吴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扭曲变形，身体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混沌之瞳自动开启，他看到周围空间如同打碎的镜子，无数碎片中映照出不同的场景——燃烧的城池、崩塌的山岳、冻结的海洋...
\"空间裂隙！\"吴心心头一凛。上古大战打碎了这里的空间结构，导致不同时空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他试图稳住身形，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方向，只能随波逐流。
突然，一道血色闪电从侧面劈来！吴心仓促举戟格挡，黑雷与血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借着反震之力，他勉强调整姿势，却看到不远处风绝尘被一股银色乱流卷走，白玉折扇上的山河图正在迅速褪色。
\"风兄！\"吴心想要救援，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着向相反方向飞去。余光瞥见吴雨欣和封玄道也各自陷入不同的空间漩涡，转眼间四人就被彻底分散。
吴心的身体在空间乱流中翻滚，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成一团，混沌之瞳全力运转，左眼化作漆黑漩涡，勉强在破碎的空间碎片中辨明方向。
\"砰！\"
他重重摔在一片灰白色的砂石地上，弑神戟在身下硌得肋骨生疼。吴心闷哼一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挣扎着撑起身体。
眼前的景象让他望而生畏——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没有太阳，只有一团扭曲的光源悬挂在天幕中央，像是一只溃烂的眼睛。大地龟裂成无数碎片，裂缝中流淌着粘稠的银色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息。
最诡异的是远处的景象：几座倒悬的山峰漂浮在半空，瀑布从山脚逆流而上；一截古城墙断成三截，每一截都定格在不同的时空，有的部分正在燃烧，有的却已长满青苔；更远处，一片海洋凝固成水晶般的固体，浪花保持着拍岸的瞬间姿态。
\"这就是上古虚空战场...\"吴心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他尝试感应同伴的气息，却发现神识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延伸出百丈距离。
手腕上的空空\"吱\"了一声，银鳞黯淡无光，显然在穿越空间时消耗过大。吴心轻抚小家伙的脑袋，从黑匣子中取出一株灵药喂给它。
\"先恢复体力。\"吴心盘膝而坐，弑神戟横放膝上。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怕，而且混杂着某种狂暴因子，吸入体内如同吞下碎玻璃。他不得不运转《太古混沌经》，通过混沌之瞳过滤灵气。
两个时辰后，吴心睁开眼，状态恢复了七成。他站起身，决定先探索这片区域，弑神戟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作为标记，随后选定一个方向前进。
地面上的银色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脚步微微蠕动。吴心小心避开这些液体，混沌之瞳显示它们蕴含着强烈的空间波动，触碰很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走了约莫三里，前方出现一座半埋在地下的建筑残骸。那是一座六角形祭坛，通体由某种黑色石材砌成，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中央立着的一尊雕像——三头六臂，每只手中持着不同法器，面部表情却异常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