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斌哪儿还有理由待在这里,带着人灰溜溜的回去了。
“等会儿要和孤一起出去吗?”
沈晚棠刚准备走,便猝不及防的听见了云湛的话,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去。
云湛出去肯定都是公事,一定很无聊,自己和他一起去干什么啊?
不过经过刚才那件事情后,沈晚棠心中对于云湛的气已然一扫而空。
不禁想起她准备来青州的目的,明面上说是为了来青州考察开分店,实际上是来看看宅院究竟长什么样子。
哪里可以搭戏台,哪间是她可以放小钱钱的库房,哪间屋子可以给小奶狗住,哪间给大狼狗住......
宅院都已经看过一遍了,至于具体布局,要等云湛不在的时候,才能好好规划......
现在为了掩饰她来青州真正的目的,确实应该去外面逛逛......
听说青州不太平,总是发水灾,和云湛一个大男人出去,她一个小女子也安全一些。
“好,妾身正想出去瞧瞧,看看雪团的分店开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沈晚棠藏住眼眸中的算计,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云湛,发觉他脸上没有异样,心中便松了口气。
好险啊,差点暴露了......
二人收拾好了之后,便乘坐上了同一驾马车。
他们来到了一个地势极为平坦的地方,千里沃野,一望无际。
马车离开官道,开始在腾河的乡间小路上行驶。
沈晚棠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田野里歪歪斜斜的庄稼,惊讶道:
“这儿地势这么平坦,为何不种庄稼?”
云湛也抬眸看了一眼外头,深邃的眼眸变得晦暗不明,道:
“腾河决堤了好几回,庄稼都被洪水冲垮了。”
在听到沈晚棠说腾河的时候,云湛并不震惊。
皇上让他打着治水的幌子来抓贪官,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腾河这个地方原本是大周粮食的重要产源地,年年丰收。
就在几年前,腾河上忽然水患频发,原本灌溉庄稼用的腾河水也变成了冲毁稻田庄稼的洪水。
皇上几次三番派人来,都没有将人绳之以法。
一部分原因估计是霍斌这个老狐狸藏的太好了,没有确凿的证据。
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霍斌是太后的远亲,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
沈晚棠不知道云湛在想什么,她看着快要被洪水淹没的庄稼,心中却隐隐不安。
原本沈晚棠并不没有真的在青州开什么雪团的分店,那只不过是一个掩饰她来青州真正目的的幌子。
可是不知为何,她看见这些被水淹没已经枯黄的庄稼,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穷苦百姓为了生计叫苦连天的画面。
这样一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会去买甜品呢?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扰。
沈晚棠顺着声音看去,是一排驴车,驴车上装着像山一样高的秫秸,几个车夫打扮的人蹲在地头,愁眉苦脸。
这是在干什么?
“烧了吧!”
一个人猛地站起来。
“真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多,就这么烧了,实在是太可惜!”
另一个男子直拍大腿。
“咱们搭在里头的银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认栽呗......”
“要不,我们拉到村里,看看能不能卖了换些钱,也不至于亏的血本无归......”其中一个提议。
“切,我们这么多秫秸,一点一点卖,卖到猴年马月!”
“我看还是烧了吧!烧了省事!!”
一个人站起来跺了跺脚,嘴上虽然说的轻飘飘,但是眉头却越拧越紧。
“这块地方宽敞,湖边滩涂,就在这里烧吧!”
“那些个畜生!真想冲进去把他们都杀了!”
“嘘!狗蛋!可不敢说这种话!”
正在这时,云湛眉头紧皱的走了下去。,
那个叫狗蛋的男人看见了,又抬眸看向了路,还以为是他们的驴车挡住了云湛的路,愧疚到:
“公子,对不住,我们这就给您让路。”
云湛今日身穿常服,看起来就像是个贵公子。
云湛抬了抬手,实现落在驴车上的秫秸,问道:
“先不忙让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些秫秸看起来挺好,怎么不去卖给朝廷?”
洪水冲破堤坝,倒灌庄稼,破坏农田。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要先修建卷埽,而修筑卷埽需要很多很多的秫秸。
现在不是高粱成熟的季节,能弄到这么多秫秸,这些人应该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为什么还要扬言说要烧掉?
“唉......公子,快别提这个事情了......”
狗蛋被说到了伤心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云湛说:
“公子,我们没有银子啊......”
云湛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眸,满脸疑惑,反问:
“没银子?!你们是去卖秫秸,又不是买秫秸,需要什么银子?”
狗蛋瘪了瘪嘴,有些窘迫的瞥了一眼云湛,道:
“要不说您是公子呢,哪儿懂这些弯弯绕绕?”
另一个男子闻言,立刻正色道:
“狗蛋!少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狗蛋回头,心中实在不甘,嚷嚷道:
“怎么?!我心里堵的慌!跟这位公子随便说说话又怎么了?他们敢这么干,我们还不敢说吗?”
云湛剑眉紧拧,隐约察觉到意思不对劲。
马车就停在驴车的旁边,刚才云湛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坐在马车里的沈晚棠都听见了。
【这个桥段还真是熟悉......霍斌想要让人修建卷埽不假,让人散出去消息说需要秫秸,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替他收来,霍斌却要让人家孝敬他银子才肯收,实在是倒反天罡!】
云湛的眉宇拧的更紧了,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
原来如此,这个霍斌还真是给他脸了!
“你们先等一下!既然你们的秫秸弄起来这么麻烦,先别急着烧掉,今日落日之前,若是还没有人来找你们买秫秸,你们再烧也不迟!”
狗蛋还没反应过来,云湛便早就驾马离开了。
“狗蛋,你在想什么呢?真不烧了吗?人家只是一个贵公子,随便说说你还真信了?就像我们当初相信霍大人那样吗?”
“左右不过今日,起码在落日之前,我们也能有一丝希望。”
狗蛋眼神坚定的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他总觉得刚才的贵公子不是一般人,他愿意相信他,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