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约莫三十出头,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出过力,黑长麻花辫,穿着件粉色毛衣,怀里的孩子七八岁,长得随妈,跟赵有福一点不像。
“怎么搞在一起的?”
“大姐,别怪有福,是我自作自受,我该死……”
孟月仙啧啧两声,“还真是被你装到了,那你怎么不去死呢?还从老家坐着火车来黑湖,一边嘴里叫着大姐,一边带着孩子抢男人!”
女人怀里的孩子挣脱大手,红着眼想要拼命,“臭表子,臭表子!你才该死!你被车撞死!得病瘟死!”
赵有福缩在墙角,一声不敢吭,反倒是这个小崽子污言秽语,肆无忌惮。
孟月仙扣了扣耳朵,“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女人赶紧捂住孩子的嘴,楚楚可怜说道。
“他还小,也是见你们这样吓破了胆……大姐,你就成全我们吧,有福这么多年才有后,也算给家里续上了香火,您可怜可怜我们……”
“他老赵家的香火,跟我有屁的关系?你明知道赵有福有家,还跟他生孩子?你们这是重婚罪!我现在就可以告你们,让你们蹲大狱!”
女人茫然,“大姐,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有福哥有家,咋能是重婚罪,重婚罪是明知人家结婚还领证,我们这没领证……”
孟月仙心想,你这还挺明白的,跟你这清纯小白花的人设可不附了。
“那你不知道法律还写了一条吗?对外公开宣称是夫妻,共同起居,共同照顾孩子,周围群众也认为是夫妻关系,这种情况也构成重婚罪!”
女人坚定了几分,“我们没有……”
孟月仙直接甩出一沓照片,扔在桌上。
“物证、人证、我都有!要不是老天爷长眼睛呢,今天我们去照相馆照相,正巧看见店主在那装照片,还跟我说要拿你们的照片去投稿参加摄影展!”
赵有福心里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月仙,你别啊,我不想蹲笆犁子,求求你,行行好……”
炕上的女人一哆嗦,成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月仙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吓唬两人,如果刚刚说的那番话奏效,照片都不用掏出来,可见这女人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叫了二十来年的姐夫,麻溜滚别碍眼,耽误了我姐二十多年,没让你赔钱就算念在情分上。”
年轻女人赶紧对着赵有福使眼色,赵有福犹犹豫豫开口。
“那这店还有我一半呢……”
孟月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算盘,手指翻飞,“租铺子,先交的三个月加一个月租金,是520元,后面交的一年1320,加起来是……”
从租金到装修,从配货到屯的货,孟月仙一样一样算,算到最后才停手,“一共是,给你抹个零头,。”
赵有福不服了。
“那开店时候的钱你还跟我算啊……”
孟月仙慢条斯理说道。
“这个铺子是我开的,那我前前后后投的钱呢?你们卖货的钱可一分没给我啊?”
炕上的女人一急,“那我们卖了货再给你钱。”
孟月仙把算盘猛地拍在桌上,‘啪’一声,算盘四分五裂,珠子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谈个屁啊!店是我出的钱,你们还有脸在这跟我讨价还价?”
炕上的女人见孟月仙急了,想继续商量着来。
“大姐,我们不要货,只要店行不行,孩子大了要上学,手里哪有钱呢,你算可怜我们母子……”
“你不是口口声声给老赵家徐香火嘛!怎么?养孩子的钱也得算到我头上?这小崽子也没叫我一句祖宗!两万,多说一句我跟你们急!”
“行行行,大姐您心善,我们这就凑钱。”
孟月仙直接起身,“明天早上钱拿不过来,我明儿就整个往外兑,过时不候。”
说罢,带着三个大小伙子离开。
赵有福瘫软在地上,满脑袋冷汗。
这要是被打一顿,不死也要重伤。
炕上的女人撒开捂着孩子的手,嫌弃溢于言表,可她很快隐藏起情绪,“有福哥,你手里还有多少钱?咱凑凑……”
赵有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这就几千,那也不够啊……”
“那咋整?店没了,咱吃啥咱喝啥,等你离了婚,给壮壮上了户口,上学都得花钱呢……”
赵有福坐在地上不起来,愁眉苦脸,“挣那点都邮家去了,咱爸咱妈都给咱存着呢……”
女人当然知道,“那咋办呢……要不我还是带着壮壮走吧,你还是跟春桃姐好好过,到时候我回老家,求求别人,看扫大街的活儿能不能给我做,我为了壮壮什么都能干……”
刚说完,女人抽泣着捂住了脸,小男孩赶紧扯着她的手。
“妈,你别哭,我去干活,我长大了,到时候我当大官,第一个先杀了欺负我们的人,我让你过好日子……”
赵有福被母子两个的对话刺激,“我还没死呢~娟娟,既然你给我生了儿子,我就得当个老爷们!”
慷慨激昂的赵有福站起身,拿起挂在墙边的棉袄穿在身上,“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让妈把钱寄回来,你放心!”
等赵有福离开,女人这才躺在炕上,一脸厌恶。
“老不死的……”
一边的壮壮从炕边拿出饼干盒,抓起两块饼干塞进嘴里。
“妈,我想喝汽水……”
“喝个屁!他要是拿不回来钱,咱都得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