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馨此言一出,亭中气氛瞬间凝固。
柳氏举杯的动作僵在半空,眼里甚至十分的不情愿。
她盯着李清馨,目光里情绪翻涌,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她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向李清馨,面色隐隐呈现失望之色,声音干涩:“那这杯酒,李姑娘你喝。”
李清馨含笑接过,她并未立刻饮下,而是抬了抬下颌,指着托盘里剩下的那杯酒,对柳氏道:“老夫人,请。”
柳氏的眉头拧成一团,最终,在众人注视下,她还是从托盘上端起了另外一杯酒。
她迟疑片刻,仰头便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随后,她满脸失望的将杯子放入托盘,一副算计落空的样子。
李清馨弯唇。她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顺势滑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手里的酒杯。
她微微仰头,随后将酒杯放入嘴唇,紧接着将杯子的“酒”倒入口里。
她也是一饮而尽的姿态,甚至嘴角还挂着水滴!
随后她将一只空杯轻轻放回托盘。
柳氏的目光在空杯上停顿了一瞬,这才重新拱手,似乎一脸疲惫的说道:“李姑娘大人大量,老身便不多打扰,先去陪其他宾客了。”
“请。”李清馨点头,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柳氏这才转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快步离去。
顾倾君自始至终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倒是她身侧的顾倾心,一脸失望的唉声叹气。
直到柳氏一行人离开后,柳枝才忍不住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还是小姐聪明,跟那老虔婆换了杯子,看她那样子,肯定心虚!”
赵缘儿却紧锁眉头:“这个老夫人,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会不会……在两杯酒里都动了手脚?”
赵员外沉着脸,长叹一声:“想不到,当真是想不到。我总以为柳老夫人德高望重,并不会这些后宅里龌龊的手段!没想到,终究是我想错了。馨儿,你现在可有任何不适?”
李清馨浅浅一笑,声音清朗:“我此刻很好,并无异样。”
“那就好,那就好。”赵员外松了口气。
柳枝依旧愤愤不平:“小姐,老虔婆一定是自食其果了!”
李清馨淡然一笑,未再言语。
她脑中却想起柳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谋士以身入局,方能胜天半子。
以柳氏的老谋深算,绝不会留下换杯这种显而易见的破绽。
想必,这两杯酒都有问题,无论她喝下哪一杯,都逃不出对方的算计。
可柳氏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根本一滴酒都未曾沾唇。
她忽然想起原身儿时的一段画面。
那时原身还小,贪玩藏在厚重的桌案底下,恰好看到柳氏背着人,将一小撮无色粉末捻入酒杯之中。
她还听到柳氏对着心腹婆子低语:“哼,我这可是苗疆奇毒,无色无味,喝下去神不知鬼不觉,便是银针也试不出来。待点上特制的熏香,闻到香气的人便会立时人事不知,任人宰割。”
莫非,方才酒中的,便是此毒?
也是!
自己今日让顾家颜面扫地,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方才她借着袖摆遮掩,早已上演一出李代桃僵,将杯中酒尽数倒入戒指空间,饮下的是自己空间灵泉的水。
有此依仗,无论顾家玩出什么花样,她总能全身而退。
哼,自己只管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顾家一行人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亭台。
柳氏忽然停下脚步,背影阴沉。
顾倾心按捺不住,低声抱怨:“祖母,那贱种实在太过狡诈,竟敢跟您换酒!”
柳氏缓缓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谋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那两杯酒里,都下了药。”
“什么?”
顾倾心目瞪口呆,“祖母,那您岂不是也……”
顾倾君的眉头也骤然收紧,看向柳氏。
柳氏浑不在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倒出一粒黑褐色的丹药,直接抛入口中咽下。
她发出一声冷笑:“我这药,无色无味,但只要碰上特制的熏香,便会立时昏迷一炷香的时间。”
“此药,我已足足十年未曾用过。”
“那小贱种诡计多端,确实不好对付,我索性以身为饵,陪她共饮毒酒。”
她眼中迸出狠厉的光:“哼,我服了解药,自然无事。”
顾倾心眼睛一亮:“就是说,只要点上那熏香,小贱种就会立刻人事不知?昏迷一炷香的功夫?”
“不错。”
柳氏嘴角再次勾起一丝弧度。
“恕孙女驽钝!”
顾倾心好奇地追问:“祖母的计策究竟是……”
柳氏冷笑道:“那个小贱种,让顾家当众丢尽了脸,这口气我岂能咽下?”
“今日,我定要她名声扫地,悔不当初!”
“嘿嘿,方才恒儿那副模样,我还历历在目!我要让同样的场景,在那小贱种身上再演一遍!”
顾倾心眉毛一挑,瞬间领会,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我懂了!祖母是要让她人事不知,然后叫方才那个兽性大发的李二狗……去玷污她!”
“不错!”
柳氏一字一顿,怨毒无比。
“我就要让李二狗,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玷污她!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顾倾心喜笑颜开:“呵呵,祖母,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
一直沉默的顾倾君终于开口:“会不会……太过了?”
柳氏脸色一沉,不善地盯着她:“君儿!我知道你与她一同长大,有几分情分在。但你亲眼所见,是她咄咄逼人,让我顾家颜面尽失!这口气,我咽不下!”
“今日,我势必要这个小贱种付出代价!”
顾倾君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