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公寓，凌峥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手里捏着一杯黑咖啡。他昨晚睡得不太好，梦里全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扫过墙上的挂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门铃准时响起。凌峥放下咖啡杯，故意等了三秒才去开门。傅星沅站在门外，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腕线条干净利落。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黑发被晨风吹得微微有些乱，却丝毫不减那份清冽的气质。
“早。”傅星沅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清澈，“这是今天的行程表，我做了些调整。”
凌峥侧身让他进来，鼻尖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他注意到傅星沅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优雅的猫科动物。
“咖啡？”凌峥指了指厨房。
“不用，谢谢。”傅星沅径直走向客厅的茶几，从文件袋里取出几张纸，“上午十点杂志专访，下午两点电影配音，晚上七点慈善晚宴。我把原定中午的饭局推后了，您需要休息时间。”
凌峥挑眉：“你倒是了解我的习惯。”他走近几步，故意站在傅星沅身侧，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林小姐没教过你，新助理第一天应该更殷勤些？”
傅星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手指轻轻划过纸面：“凌先生雇佣我是为了工作效率，不是表演殷勤。”
凌峥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他喜欢这个回答，喜欢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娱乐圈里太多人对他唯唯诺诺，反倒显得虚假。
“叫我凌峥。”他再次纠正，伸手去拿行程表，指尖不经意擦过傅星沅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动，像是碰到了上好的羊绒，温暖而细腻。
傅星沅收回手，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蜂蜜柚子茶，对嗓子好。您昨晚在聚餐上喝了不少酒。”
凌峥愣住了。这个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接过保温杯，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你倒是细心。”
“分内之事。”傅星沅转身去整理凌峥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遍。
凌峥靠在厨房门框上，啜了一口柚子茶。甜度刚好，带着微微的酸，比他想象中好喝得多。他注视着傅星沅的背影，那截露在衬衫外的后颈在晨光中白得晃眼。
“你以前真的做过武术替身？”凌峥突然问道。
傅星沅叠衣服的手停顿了一瞬：“嗯。”
“为什么转行？”
“个人选择。”傅星沅将叠好的外套放进衣柜，转身时眼神平静如水，“该出发了，专访地点在三十分钟车程外。”
凌峥知道对方在回避问题，但他不急着追问。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撬开这个谜团。放下保温杯，他走向卧室换衣服，故意没关门。透过镜子，他能看到傅星沅安静地站在客厅等待，目光始终避开卧室方向，专注地检查着文件。
这种克制的姿态莫名让凌峥感到愉悦。他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忽然开口：“晚上慈善晚宴的致辞稿准备好了吗？”
“在文件夹蓝色标签那页。”傅星沅头也不抬地回答，“重点标注了基金会数据和需要特别感谢的赞助商。”
凌峥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走到傅星沅身边。他比对方高出小半个头，这个角度能看到傅星沅垂下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凌峥忽然有种冲动，想伸手碰一碰对方的脸。
“一起看。”凌峥故意凑近，肩膀几乎贴上傅星沅的。他能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沉静的呼吸节奏。
稿子写得很好，条理清晰又不失温度。凌峥有些惊讶，这比他之前的助理水平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你文笔不错。”他真心实意地称赞。
傅星沅微微颔首：“大学主修文学。”
“哪个大学？”
“普通的学校，不值一提。”傅星沅合上文件夹，“车已经到了。”
凌峥眯起眼睛。又是一个被巧妙回避的问题。这个助理身上充满了矛盾点——文学专业却做过武替，气质出众却甘愿当个小助理，言语恭敬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前往专访地点的车上，凌峥假装闭目养神，实则透过睫毛的缝隙观察着傅星沅。后者正专注地查看手机日程，侧脸线条在车窗透入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凌峥注意到他的嘴唇很薄，颜色偏淡，抿紧时给人一种倔强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傅星沅突然开口，目光依然停留在手机上。
被抓个正着的凌峥索性睁开眼：“看你。”
傅星沅终于转过头来，琉璃色的眼睛里带着询问的神色。
“我在想，”凌峥慢悠悠地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给我当助理。”
傅星沅沉默了片刻：“薪水翻倍，工作环境更好，理由很充分。”
“不，不只是这样。”凌峥摇头，“你躲林小姐就像躲瘟疫，却主动跳进另一个可能更麻烦的漩涡。这不合理。”
车子驶过一个转弯，阳光突然洒满车厢。傅星沅微微眯起眼睛：“凌先生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凌峥大笑起来，引得前排司机好奇地瞥了眼后视镜。他很久没遇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了。
“叫我凌峥。”他第三次纠正，“既然是我的助理，就别那么生分。”
傅星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好的，凌峥。”
简单的两个字，从傅星沅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奇特的韵律，让凌峥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期待听到对方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