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的火花在两人之间炸开，叶枫的影刃与莫言的毒针僵持在毫厘之间。他能闻到教务长呼吸中的苦杏仁味——氰化物，最决绝的杀手告别方式。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莫言的声音像冰刀刮过玻璃，“但真正的测试才刚刚开始。”
她撤力后仰，毒针划出一道银弧。叶枫本能地追击，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改变刀路——影刃擦着莫言的发梢刺入墙壁，刃身上的血纹突然暴涨，将整面墙熔出蛛网般的裂痕。
“控制力合格。”莫言整理着散乱的白发，从怀中取出一枚黑曜石徽章，“黑章203，你的第一个任务。”
莫言递给他一个黑色金属筒。他伸手接住，金属筒在他掌心自动展开，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豪华办公室里签署文件，金丝眼镜反射着吊灯的光芒。
“赵世诚，新月城商会会长。”莫言走下台阶，靴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冰冷的节奏，“表面是慈善家，暗地里控制着全城七成的违禁药品交易。你的任务是让他死于'突发性脑溢血'，时限七十二小时。”
投影切换，显示出赵世诚的日常行程表。叶枫的侦查镜自动扫描记录，同时分析出三个最佳行动窗口：明天上午的私人医生拜访，后天午后的高尔夫球会，以及大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
“情报显示他最近更换了医疗团队。”莫言的手指在全息图上划出一个红圈，“这是你的切入点。”
叶枫注意到赵世诚的新任私人医生名叫周明远，三十七岁，毕业于帝国医学院。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学者般的气质，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显示他最近经历了离婚。
“周医生每周三上午会去赵宅做例行检查。”莫言的声音突然压低，“有趣的是，这位医生有个小秘密——他女儿在血月组织的'特别监护'下。”
叶枫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任务安排。组织不仅给了他目标，还准备好了完美的替罪羊。
“记住，黑章的第一课。”莫言转身时袍角掀起一阵微风，“真正的杀手从不留下自己的痕迹。”
回到宿舍，叶枫将任务资料输入私人终端。侦查镜的增强现实功能在墙面上投射出赵世诚宅邸的立体模型。他旋转图像，标记出所有可能的入口、监控盲区和安保人员的巡逻路线。
“东侧花园的灌木丛有定期修剪的痕迹。”叶枫轻声自语，指尖在虚空中放大一个细节，“但这里的土壤颜色不同——地下有东西。”
他调出近半年的卫星图像对比，发现那片区域每隔两周会有微小的变化，像是某种地下设施的通风口。侦查镜的分析结果显示：87.6%概率是安全屋，9.3%可能是武器库，剩余可能是其他用途。
夜深人静时，叶枫从床板下取出一个隐藏的金属盒。盒子里是他这几个月来偷偷收集的“私人装备”：三枚不同频率的电磁脉冲器，一管生物胶水，以及从银章11那里得到的微型信号解码器。
他将这些装备小心地藏在特制腰带的夹层中，然后取出一片透明薄膜贴在左手掌心。这是他在毒理学课上自制的皮肤贴片，含有能中和大多数神经毒素的纳米抗体。
“周明远...”叶枫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侦查镜调出了医生的全部公开资料。在翻阅到第十七页时，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周医生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脑血管疾病的论文，恰好与任务要求的“脑溢血”死因吻合。
“完美的闭环。”叶枫冷笑。组织不仅安排了替罪羊，还准备好了学术依据。
次日清晨，叶枫站在镜子前开始“千面”伪装。他先戴上特制的生物凝胶面具，调整面部肌肉至与周明远照片完全一致的程度。然后是瞳孔颜色的改变——从原本的深褐色变为医生特有的灰绿色。最后是声音的调整，他反复练习周明远在医学讲座上的说话方式，直到连那种轻微的鼻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早上好，周医生。”叶枫对着镜子说，声音温和而略带疲惫，正是长期值夜班的医生特有的语调。
离开前，他最后检查了装备：伪装成医疗箱的武器包，装有能诱发脑溢血的特殊药剂；手表里的微型激光发射器；以及鞋跟中的追踪器干扰装置。
赵宅位于新月城最高级的住宅区，四周环绕着人工湖和茂密的树林。叶枫——现在是“周明远”医生——驾驶着提前准备好的白色医疗车驶入大门。保安只是简单检查了证件就放行了，显然对周医生的来访已经习以为常。
“周医生，您比预约时间早了二十分钟。”管家在门厅迎接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叶枫露出歉意的微笑：“昨晚值班太累了，可能看错了时间表。”他故意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在休息室等一会儿。”
管家眼中的疑虑消散了：“赵先生正在书房，我带您过去。”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时，叶枫的侦查镜悄悄扫描着周围环境。墙上看似普通的装饰画后面藏着微型摄像头，天花板每隔五米就有一个动作传感器。最危险的是地毯下的压力感应装置，任何异常的脚步都会被立即标记。
“赵先生，周医生到了。”管家轻轻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皮革的气息。赵世诚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叶枫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放在桌下的某个位置——那里很可能藏着警报按钮或武器。
“周医生，上周的检查报告我看过了。”赵世诚推了推眼镜，“胆固醇还是偏高？”
叶枫打开医疗箱，动作熟练地取出血压计：“是的，特别是低密度脂蛋白数值不太理想。”他故意用专业术语说道，“我建议再做一次脑血管评估，您最近是否经常感到头晕？”
这是精心设计的心理暗示。赵世诚果然微微皱眉：“确实偶尔会有...特别是在长时间工作后。”
“可能是轻微脑供血不足。”叶枫戴上听诊器，这个动作让他可以自然地靠近目标，“我带了新型扫描仪，只需要两分钟。”
赵世诚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这正是叶枫预料的反应——像赵世诚这样的控制狂，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请保持不动。”叶枫将扫描仪——实则是改装过的药物注射器——对准赵世诚的颈部。就在他即将按下隐藏按钮的瞬间，侦查镜突然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警报。
【检测到狙击激光】。
叶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改变了原定计划。他假装仪器故障，懊恼地叹了口气：“抱歉，电池似乎没电了。我让助手送备用设备来。”
赵世诚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从来不带助手。”
“新来的实习生。”叶枫镇定自若地取出通讯器，“小李，把备用扫描仪送来。”
这是个危险的试探。如果赵世诚知道周明远没有实习生，那么伪装就暴露了。但另一方面，如果真有狙击手瞄准了这个房间，贸然行动等于自杀。
通讯器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然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马上到，周医生。”
叶枫的后背渗出冷汗。这个声音不是他安排的，说明至少有第三方介入。任务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奇怪，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实习生的声音。”赵世诚的手慢慢移向桌下。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与叶枫一模一样的“扫描仪”。
“抱歉迟到了，周老师。”年轻人走进来，眼神却死死盯着赵世诚，“交通堵塞。”
叶枫立刻认出了这个“实习生”——是阿飞！188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职业训练让他保持住了周医生的表情：“把设备给我，你先出去等。”
阿飞递过“扫描仪”时，叶枫感觉到里面藏着纸条。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设备，继续对赵世诚进行检查。这次，狙击激光的警告消失了。
“血压确实偏高。”叶枫边操作设备边说，“我建议增加一种新药，可以有效预防脑部血管意外。”
赵世诚似乎放松了警惕：“你开处方吧。”
叶枫从医疗箱取出预先准备好的药剂，却在标签上看到了微小的记号——这不是他准备的药！有人调换了他的装备。
冷汗顺着叶枫的脊椎滑下。他面临三个选择：使用这瓶不明药物冒险完成任务；找借口推迟行动；或者立即撤离。每个选择都充满风险。
就在这时，阿飞在走廊上大声咳嗽了三下——这是组织的紧急信号，意味着“立即撤退”。
“赵先生，我需要回医院取一种特殊药剂。”叶枫镇定地收起设备，“明天同一时间再来可以吗？”
赵世诚的目光在叶枫和阿飞之间游移：“当然，我的健康就拜托周医生了。”
离开赵宅后，叶枫的侦查镜立刻捕捉到三个跟踪信号。他驾驶医疗车绕了几条小路，确认甩掉尾巴后，才在预定的安全屋与阿飞会面。
“你他妈疯了吗？”叶枫一把揪住阿飞的衣领，第一次失去了冷静，“这可是任务！”
阿飞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徽章——是银章11的标志：“她让我警告你，赵世诚书房里有陷阱。”
阿飞擦了擦额头的汗，“她还说，如果你问起'血月升起时，影子会带路'是什么意思，就告诉你——答案在赵世诚的保险箱里。”
“任务继续。”叶枫最终做出决定，“但方式要变。”
他打开阿飞带来的“扫描仪”，里面藏着一套完整的潜入装备：夜视镜、激光切割器和指纹复制膜。最下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晚慈善晚宴，赵会宣布重要消息。莫言派了监督者。”
叶枫将纸条烧毁，灰烬中露出几个隐约的字迹：“监督者是陈九幽。”
第二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在新月城最高级的星河酒店举行。叶枫这次伪装成侍应生，混入了服务团队。他的侦查镜标记出所有安保人员的位置，同时不断搜索陈九幽的身影。
晚宴开始一小时后，赵世诚登上讲台。他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差，不断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感谢各位来宾...”赵世诚的声音中断了，他抓住讲台边缘，脸色变得惨白，“我...我不太舒服...”
人群骚动起来。叶枫立刻冲上前：“我是医生！请让开！”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赵世诚，同时将微型注射器刺入对方的手腕。药物会在三十分钟后引发脑溢血，正好够他送赵世诚回书房“休息”。
“送我...回书房...”赵世诚虚弱地说，手指紧紧抓住叶枫的手臂，“保险箱...
他的话没能说完。书房窗户突然破碎，一枚子弹精准地击穿了赵世诚的太阳穴。叶枫翻滚躲避，同时看到对面大楼的狙击镜反光——是陈九幽的狙击枪！
警报声响彻宅邸。叶枫知道必须在安保人员到达前离开，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冲向墙上的油画，后面果然藏着一个保险箱。
叶枫用特制钥匙打开了保险箱，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叶枫被一个戴银色面具的女人抱在怀中，背景是燃烧的叶家大宅。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血月升起时，影子会带路。”
当叶枫将照片藏入怀中时，侦查镜捕捉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他最后看了一眼赵世诚的尸体，从书房的秘密通道悄然离去。
回到学院汇报时，莫言只是冷冷地点头：“任务完成度87%，扣分项是未能完全控制现场。下次，记得清理所有证据。”
叶枫低头行礼，心中却翻涌着无数疑问。当他转身离开时，莫言说：“对了，203，你见过这张照片吗？”
她手中赫然是叶枫从保险箱取出的那张照片！
训练让叶枫的面部肌肉纹丝不动：“没有，教官。”
莫言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将照片扔进火炉：“不重要了。准备下一个任务吧，黑章203。”
走出汇报室，叶枫摸到口袋里还有一张照片——他在看到原件时就准备好的复制品。血月升起时，影子会带路...而现在，他终于有了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