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挂了。”
赵天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缓缓将它放在面前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真皮转椅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他向后靠去，整个人隐入背后的阴影中，只有脸上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这个家伙，胃口还真是不小呢！”
“这么大的量，他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空气凝固了片刻，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几道斑驳陆离的光影。
沉默在办公室里肆意蔓延。
突然，赵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伸手拿起了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精准地找到了刘铭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迅速接起。
“天哥。”刘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水鬼那几个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赵天直奔主题的问道。
“有。”
刘铭的回答斩钉截铁，“最近几天这几个人频繁碰头，行踪鬼祟。”
“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准备动起来了。”
赵天闻言，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就应该是了，我也刚收到风声。”
他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了桌面上，随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置于胸前。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那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天哥，那有具体时间吗？”刘铭立刻追问。
赵天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随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
他淡淡道，“但看样子，应该是快了。”
他坐直了身体，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所以，你们务必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给我报备清楚，明白吗？”
“好。”刘铭沉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赵天没有再多说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颈椎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而目光却再次落在了墙角的那棵“罗汉松”上。
此时，那棵原本不过半人高的盆景，冠幅以及枝干都比之前大了两三倍，粗壮的根系甚至撑裂了原本精致的花盆。
它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枝叶几乎要触碰到高耸的天花板。
得亏赵天的这间顶层办公室层高足够，空间足够大，否则还真容不下它的疯狂生长了。
赵天之前总想着给它换个更大的盆，但总是忘了。
他缓步走到树旁，伸手抚摸着那粗糙如鳞片般的树皮。
接着弯腰从一旁拿起把专门用来修剪枝条的银质剪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接着便开始修剪起来。
“咔嚓……咔嚓……”
剪刀咬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枝叶被剪断，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味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赵天一边面无表情地修剪着那些过于疯长的枝条，一边对着自言自语。
“我原以为已经够了解你的了，可谁又能想到呢？”
“我之前还以为，我们俩，这辈子都不会再交手了呢。”
“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手中那片刚刚剪下的、脉络如同血管般跳动的树叶，眼神变得幽深莫测。
“有趣，真是有趣啊……”
平阳的夜，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海风，混杂着远处港口的鱼腥味和城市霓虹的浮华。
“刘总慢走！下次一定得我们做东啊！”
伴随着几声刻意的恭维，刘大壮摇摇晃晃地从那家金碧辉煌的星级酒店大门里走了出来。
刚才那场饭局，他是主角。
几个想在平阳发展生意的“大老板”围着他转，美酒佳肴流水般送上，他自然来者不拒。
此刻，他的胃里像揣了一团火，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脚下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早就候在门口的几个手下见刘大壮出来了，赶忙打起了精神。
一个箭步冲上前，熟练地扶住刘大壮有些摇晃的身子。
另外一个迅速拉开了那辆黑色“宝马”轿车的后座车门。
待到刘大壮上车之后，其余人也跟着上了车。
一行两辆车朝着远处驶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酒店对面那条幽深寂静的后街巷口，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甚至连车牌都被污泥遮盖的黑色轿车。
就在刘大壮的车队刚刚驶出几百米开外，巷口的阴影里，那辆车的车灯毫无征兆地亮起，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没有丝毫犹豫，这辆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出暗巷，稳稳地吊在了车队的尾巴上，保持着一个既不会被轻易发现，又能死死咬住的距离。
“大哥，后面的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开出了几公里之后，开车的司机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他叫付凯，是刘大壮的司机。
由于刘大壮的车开在后面，所以付凯才很清楚的看到后方的情况。
刘大壮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惺忪的睡眼勉强睁开一条缝，懒洋洋地扭头往后瞥了一眼，只看到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在远处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嗐，大晚上的，人家顺路吧。”
刘大壮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又把头缩了回去。
付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更加用力了。
没过一会儿，前方路口绿灯亮起，那辆可疑的车向右一拐，驶入了一条漆黑的小路。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付凯亲眼看着那车消失在路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后排的刘大壮笑骂道：“你小子，一天天的总是疑神疑鬼的，小心过头了吧？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
可付凯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以前当过兵，还是“侦察兵”，因此对这些可能存在的危险是有一些敏锐的观察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