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部长一见这场面就头疼地想揉太阳穴。
这些军嫂为工作闹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军区岗位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能说安排就安排?
这次托儿所招工的事,从放出风声起就天天有人来他办公室哭穷诉苦。
其他军嫂好歹顾及脸面,也怕影响丈夫前程,闹归闹总有个分寸。
唯独这个康玉萍,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把整个后勤部搅得乌烟瘴气。
连他这个后勤部部长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今天要不是沈望川给他打了个包票,他还真不想过来蹚这浑水。
“郑部长!”
康玉萍一见郑部长来了,立刻哭着扑过去,惯用的话术张口就来:
“我来军区都两年零六个月了啊,我家老曹入伍十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您看看我们家过的啥日子?六个娃啊,天天喝稀粥,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我这当娘的心里跟刀绞似的,天天睡不着觉啊……”
“您答应过这次无论如何要优先给我安排的啊!咋还让个新来的丫头片子抢了先!这不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吗?”
郑部长眉头皱了起来:“康玉萍同志,咱们做事要讲道理。组织上没照顾过你吗?前前后后给你安排了多少工作?”
“供销社售货员、食堂帮厨、被服厂临时工,哪次不是优先考虑你?可你呢?”
郑部长越说越气,“供销社售货员,你跟顾客吵架被投诉;食堂帮厨,你天天把饭菜偷摸打包回家;被服厂临时工,你说缝纫机声音吵得头疼,干了不到一个月就撂挑子!”
“这次托儿所的工作,你也去试过工。”郑部长转向李所长,“李所长,您来说说为什么没通过?”
李所长心里早就憋着火,立刻翻开记录本:“二月七日试工那天,康玉萍同志将一个三岁幼儿,独自关进杂物间长达二十分钟,导致孩子受到惊吓发高烧。”
她冷冷扫了康玉萍一眼,“要不是你家老曹连夜提着东西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你以为现在还能在这儿撒泼?”
“我那是在替他爹妈管教他!”康玉萍急赤白脸地辩解:“那小崽子咬得我胳膊都出血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坏,我没打他没骂他,就是让他冷静冷静怎么了?”
李所长冷笑一声:“你要不是先动手掐孩子胳膊,人家能咬你?”
“我……”康玉萍:“我那是在教他规矩!现在不管教,将来就是社会败类!看看我家那几个,哪个不是从小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够了!”郑部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康玉萍同志,就冲你这种教育方式,托儿所永远不可能用你!”
“不仅是托儿所,半年内后勤部所有岗位,一律不再考虑你的申请!”
其实这次招工,他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管康玉萍的事。
可那天曹营长红着眼睛来找他,说家里六个孩子实在困难……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场落泪……
郑部长一时心软,还是破例给了她试工的机会。
现在想来,这心软真是多余。
万幸孩子没出什么大事。
郑部长转向围观的人群,“关于托儿所的招聘,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整个过程公开透明。去试工的也不止康玉萍一个,在座的只要符合条件的,也有几位去了。至于为什么没选上,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群中泛起细微骚动。
李冬梅不敢抬头,她也去试了,可她文化程度太低,在第一轮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环节就被刷了下来。
郑部长继续道:“至于沈望昕同志,确实来家属院时间不长,原本不在试工名单里。但考虑到宋嘉同志前段时间救治了一位非常重要的科研人员,组织上特批了一个试工名额,方便她照顾孩子。”
李所长适时补充:“在这批试工名单里面,沈望昕同志各方面成绩都是最优异的,正式工作的这半个月来。光是家长送来的表扬信就有七八封,都说孩子交给她特别放心。”
“各位军属同志如果有疑问,随时可以来托儿所找我了解情况。”李所长环视众人,“熟悉我的都知道,我和我家老陆做事从来只认一个‘理’字。托儿所招人,要是人不过关,谁往我这塞都没用!”
围观的军嫂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李所长可是军区陆政委的爱人,谁不知道陆政委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沈望昕听到李所长这么认可她,心里既感动又踏实。
可尽管这份工作靠的是真本事,但毕竟来得比其他人快了些,军嫂们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郑部长看出大家的心思,清了清嗓子说道:“宋医生,听说你们医院中医部最近缺人手?”
宋嘉会意,上前一步道:“是的,中医部需要一个帮手,主要负责挑拣、炮制草药,平时打打杂。工作不算太累,没有编制,但每月有固定补贴。有兴趣的同志可以来报名。”
这也是沈望川给郑部长打的包票。
沈望昕工作这事,他们家确实占了那么一点便宜,不想让郑部长难做,宋嘉就商量着在中医部那边空出个工作岗位来补给大家。
大伙一听这好机会,眼睛都亮了。
军区医院的工作那可是个香饽饽。
虽说不是正式工,可这活计比托儿所可轻松多了。
不用整天追着孩子跑,不用提心吊胆怕孩子磕着碰着,更不用听那些个熊孩子哭闹。
每个月的补贴也不比托儿所少。
最要紧的是在医院干活,日子久了总能跟医生护士混个脸熟。
俗话说“熟人好办事”。
这年头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认识个把医生,那可不就是多了条活路?
更别说还能学点真本事。
要是能把认草药、炮制的手艺学到家,往后闲时上山采点药材,往收购站一送,又是一笔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