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会儿,柴烁才仿佛慌了一般,不顾手腕上的疼痛,挣扎着试图爬起身来,
“不是的妈妈,我没有,我没有骗你……妈妈……”
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哭着朝她伸手,试图寻求她的原谅。
南栀之却后退一步,声音冷硬如铁,
“我说过了,你该喊我南姨。”
如果之前只是提醒,那么现在就是明晃晃的要求了。
柴烁听到这里,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嘴里呜呜哭喊着,
“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我是小烁啊呜呜呜……”
他哭得委屈,这次南栀之却不再有半分心软,别过脑袋,干脆不再看他。
也就是这时,下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略带急切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我家小少爷怎么了?”
说话的中年女人是柴家的二管家,是个外表看上去十分刻板严肃的人。
这趟特意跟着柴烁一起过来的,之前被管家安排在小茶室那边休息,这会儿才终于听到动静赶过来。
她一过来,就看到了柴烁明显扭曲的手腕,表情当即一沉。
虽然柴家上下并没有多么待见这个刚被认回家的小少爷,但他今天是作为柴家人在外,那她就不可能任由他们柴家的少爷在别人家受到欺辱!
这本也是辛少今天让她一起跟来的另一目的。
“南四少,南六小姐,我想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小少爷特意来府上做客,南家如果不欢迎我们可以走,但为什么要把孩子伤成这样?”
对方是柴家的二管家,加上柴烁也确实受了伤,南栀之自然要说清楚。
她简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又反问对方,
“我也想知道,既然是做客,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
是柴家哪位对我们南家人有意见?或是想要我们南家人的血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南栀之把【见不得人】四个字咬得很重,她很少这么咄咄逼人,但事情涉及阿岁,她就不可能胡乱了事。
刚刚对着柴烁一个孩子没办法说太重的话,但对着这所谓的二管家她却是没有顾忌。
二管家听到她的话,表情分毫没变,
“这么说起来,到底是我家小少爷假意摔倒受伤,还是贵府小千金推了人,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事实到底怎么样,恐怕只有监控才能说得清。”
她说着看一眼四周,没看到楼梯的监控,心下暗暗满意。
看来小少爷有听辛少交代的,要找没有监控的角落动手。
这处恰好就没有角落。
柴烁原本正难过着,这会儿终于有人给他撑腰,当即又大声说自己的冤枉,同时不忘解释,
“那个东西不是谁给我的,是我自己偷偷拿来的,我就是想看看知岁妹妹到底是不是妈、南姨的亲生孩子……”
当着二管家的面,他到底还是改了口。
至于这个借口也说得过去,因为小阿岁的出现,他这个领养的前儿子被南栀之抛弃,小孩子家家,一时想左了做出点偏激的行为也无伤大雅。
二管家看向柴烁的目光越发满意,又道,
“您听到了,我们小少爷做的事我们认,但不是他做的事,也希望你们不要偏袒自家孩子,胡乱冤枉了他。”
她说着,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旁边的小阿岁,只说,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很会撒谎的。”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小阿岁撒谎成性,胡乱冤枉人了。
南栀之和南景霆闻言都是脸色一沉,小阿岁正是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刚要回怼,就听楼梯上方,冷不丁传来另一道孩童的声音,
“我证明我妹妹没有撒谎!”
伴随着哒哒哒下楼的脚步声,众人就见南知霖从楼上跑下来,先是看一眼小阿岁,随后扭头怒瞪着另一边的柴烁,
“我刚刚在楼上都看到了,就是你走到一半,突然就自己往后面这么倒!”
他说话还不算,还特意摆出了之前柴烁假意摔倒前的姿势。
又有些别扭地拉过小阿岁的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我妹妹就这么抓住了你,然后你就拿个东西要这么扎她……”
南知霖不止是作证,甚至还一比一还原现场,这下所有人都看得出先前楼梯这边发生了什么。
南栀之只听阿岁简单说明,不知道这样的细节,这会儿看着脸色愈发难看。
二管家认出这是南家老大的那个小儿子,也猜到他说的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但她不可能承认。
“我理解,您家小千金伤了我们柴家的小少爷不想承认,连带着表哥也要帮着妹妹扯谎,既然南家非要这么说,这里又没有监控,我们只能认……”
她假惺惺地说着,话没说完,南知霖就发飙了,
“你什么意思?!你敢说我撒谎!!”
身为南家孙辈唯一的男孩,南知霖性格本来就霸道。
对着小阿岁可能还收敛一些,但对着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外人他可不会惯着!
“我们南家的孩子从来不会撒谎!”
他说得斩钉截铁,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严肃,
“我们南家的家教和你们柴家不一样!”
二管家依旧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仿佛自认倒霉,
“这里是南家,究竟事情如何,自然是南家人说了算,我们也不打算再追究。”
嘴里说着不追究的话,却把在场的人都气到了。
南景霆本来就一肚子暴脾气,能忍到现在都是因为没机会发挥,这会儿当即再没忍住,大长腿一个迈步上前,语含警告,
“既然这样,我今天非要让你家这个小少爷张口说句实话不可。”
他作为刑警,平日里跟各种凶犯打交道,一旦泄露一点凶气,整个人瞬间变得十分不好惹。
二管家带着柴烁偷偷退后一步,嘴上气势却半点不减,
“南四少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把对付犯人的那套用在我们柴家小少爷身上不成?!
这里虽然是南家,但我们柴家也不是任你们随意欺辱拿捏的!”
她又说,
“你们要袒护自家人我们无话可说,但想要扭曲事实冤枉我们柴家的小少爷绝不可能!”
她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占尽了道理。
也就是这时,只听楼梯上方传来一道轮椅在地毯上滚动的轻微响动。
那声音很快靠近楼梯口,同时伴着另一道男孩稚嫩却沉稳的嗓音,
“南家人的话你不肯信,我不是南家人,我说的话,你总能信吧?”
伴随着这一声,司北桉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楼梯上方。
银白的头发,精致的五官,以及残疾的双腿。
二管家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而后瞳孔猛然一颤,似是诧异。
这个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