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农踉跄着走上台下跪地。
他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脸上皱纹纵横如沟壑,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
“小民王老根,要告福王府强占我家十亩良田。”
王老根跪下磕头,老泪纵横道,“去年春旱,我交不起租子,求王府宽限几日。王府不但不宽限,还来我家打砸。我儿王小根上前理论,竟被王府家丁头子欧鹏喝令家丁将我儿活活打死,还把儿媳抓去侮辱。”
“小民告官,洛阳府不接,说是福王是皇族,让老汉去告御状。老汉大字不识一个,连京城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如何去告御状。”
“我那儿媳妇受不了打击,一天晚上上吊了,留下个六岁的孙子······求陛下为小民做主啊······”
诉苦大会不是朱由检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谋划已久。
系统全系地图开启,需要民望超过百分之七十。
在亲征辽东前,民望率是百分之十一。
原以为御驾亲征,收复辽东地区后,民望会大幅度增长,谁知他班师回京后,民望百分率也是区区百分之十九。
这让他十分尴尬。
原来,百姓对大明的认同感,对皇帝的忠诚度,百姓的幸福感,不仅仅是开疆裂土,天朝国威,而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温饱。
解决不了百姓的吃穿问题,打下再大的疆土也白搭。
关键是自豪感它不抗冷、抗饿。
所以,朱由检准备以诉苦大会来增长民望,顺便薅一波洛阳府的羊毛。
“王承恩,赏银!”
王承恩拣起十两银子下台,亲自扶起王老根道:“老丈请起,此事陛下必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他把银子递给王老根。
“银子不要了,小民只求公道。”
王老根有些心虚。
他已经私下里收了锦衣卫的银子,他们保证只要诉苦,说出实情,皇帝定会给他申冤。
王老根为了养活孙子,也是豁出去了。
这当然是朱由检的杰作。
为了让诉苦大会效果明显,他派锦衣卫暗中找好十几个苦主,给了银子,还保证能为他们申冤。
只要在今天率先站出来。
“老丈,你拿着,这是陛下的恩赐。只能受,不能推。”
王承恩把银子塞到王老根手里,他感激地跪下哭道:“小民谢谢陛下天恩······”
“老人家,起来吧!”
朱由检和蔼地说了句,然后冷冷道,“王承恩,问案!”
“奴婢遵旨!”
王承恩领旨,抬起头望着跪地的一众囚犯,厉声道,“哪个是福王府家丁头子欧鹏?给咱家拿下!”
“就是他!”
王老根跑过去揪住一人,几个护卫徐苏上前,将欧鹏按住。
“还有他、他、他······”
王老根又之连续指认四人,都是打死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不是我,是他们四人不知轻重,失手打死的······”
欧鹏矢口否认,把罪名推到四个家丁身上。
“是你下的命令,还是你下手太重,把王小根大四的。”
“还有,他婆娘是你欺辱的,不然她也不会上吊。”
“······”
四个家丁七嘴八舌,又把罪名抛给他。
“这······这······”
欧鹏急了,突然转头喊道,“世子救我!是你说王老根家的那十亩地风水好,你要盖一座休闲庄。小人都是为了你啊······”
“放屁!”
朱由崧怒吼道,“我说用五十两银子买,你说有办法便宜买到······后来出了人命,本世子还给了你十两银子去安抚。你······你怎能血口喷人······”
“世子,欧鹏把您给他的十两银子给了窑姐儿,根本没有安抚王老根。他吓唬说敢告状,就弄死他全家······”
一个家丁揭了欧鹏的底。
“欧鹏,你等五人可认罪?”
朱由检冷喝一声,欧鹏等五人吓得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护卫朝着五人一阵拳打脚踢,欧鹏喊道:“认罪,小人认罪!”
朱由检挥挥手道:“毙了!”
几个护卫拎起步枪,对准五人脑袋。
“且慢!”
护卫队长李毅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
“国有国法,这五人确实有罪,依据律法,应该交给官府审理,然后定刑。陛下这么草率处置,似乎不合规矩······”
“好一个国法,好一个规矩!”
朱由检拍案而起,厉声道,“这些人打死王小根,欺辱他老婆的时候,想过国法,想过规矩没有?”
“王老丈也去告官了,官府管了吗?”
“没有!”
“在所有人眼里,王老根一家不过是草民、贱民,不足为惧。”
“可你知道不知道,像这样受压迫和剥削的草民,大明有多少?”
“朕今天不管律法,朕就要为民除害,朕就要替天行道,不管后世如何骂朕是个暴君、昏君,朕就要这样做。否则,那些枉死的冤魂,该如何瞑目······”
朱由检大吼。
这让他恍然想起前世,还是个青年时,也曾这样激昂过。
当然,这也是提前他和李毅排练好的。
为了诉苦大会的效果,为了民望,这些料必须添加。
“陛下万岁!”
“陛下是千古圣君!”
“······”
皇帝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说到了百姓的心尖尖上。
围观的百姓听到,齐齐跪地叩头。
百姓要求的不多,他们只求有个公道,有人在乎他们。
这个要求官府做不到,皇帝却做到了。
尽管只是几句话,也让他们的心化了。
“诸位父老乡亲,都起来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今天朕给你们做主!”
看着百姓起身,朱由检一声厉喝:“行刑!”
“砰!”
“砰!”
“砰!”
“砰!”
“砰!”
五声枪响,五个恶仆脑袋碎裂,躺在罪囚中抽搐。
“陛下,为民妇做主啊······”
一个披麻戴孝的妇女踉跄冲出台前,高举的灵牌,上“亡夫赵岭之位”五个字触目惊心。
她身后跟着一个双目赤红的老汉,他怀中抱着个陶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