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送送你吧？”
祝苏缘话音刚落，助理张德顺的脸瞬间绿如苦瓜
他刚要开口阻拦，楚默言却已率先回应
“没关系，我家就在附近，谢谢祝老师”
祝苏缘闻言缓缓点头，也算是放心了
而VIp通道外，无数闪光灯突然亮起
蹲守已久的狗仔和粉丝早已架好了“长枪短炮”
随时准备“狙击”
为避免绯闻，张德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结结实实将楚默言从祝苏缘身边顶开
楚默言猝不及防地踉跄两步，不偏不倚撞进正掂量道具佩剑的沈泽寒怀里
“抱歉抱歉！”
他条件反射地道歉，像被烫到般迅速弹开
沈泽寒却只是将佩剑换至右手，嗓音低沉
“没事，注意安……”
话音未落，身旁蓄势待发的男助理已经将黑色塑料袋套在他头上，拽着他一路小跑冲进商务车
楚默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转头又看见男女主头顶面罩、撑着黑伞，以同样诡异的姿势钻进另一辆车
（？？？这是干嘛？？？）
楚默言的内心发出了灵魂质问
……
凌晨一点半，楚默言混迹在保安队伍中，拼力冲破狗仔与粉丝的重重包围圈
可毕竟他走的是VIp通道，身高优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很快便被眼尖的人发现
“那还有一个！”
就在这时，祝苏缘急切的一声“快跑”传来，楚默言便转身扎进九曲回环的小道
直到影视基地的霓虹灯牌彻底消失在转角，楚默言才抵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真是怕了
那群狗仔疯狂追堵的模样仍历历在目，根本不管镜头里究竟是谁
（所以，知名度太高也不是好事情啊…这部剧到底热度多少啊………那么多人……）
这么想着，楚默言疲惫不堪的扯松领口，仰头呼出郁结的浊气
他舒展着僵硬的四肢，双手随意插进兜，脚步虚浮地迈向河畔
周遭一片静谧，唯有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光，在夜色中勾勒出斑斓的光影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楚默言掏出手机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是关筱筱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击接通
下一秒，少女满是担忧的声音便如连珠炮般炸响
“哥啊！都这么晚了还没结束吗？？我听淮桉二哥说你拿到男四号的角色了？那拍起来不是更累了啊？？你怎么突然想去拍戏了啊？？还这么突然！”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楚默言一时语塞
他借着霓虹灯昏暗的光，踢开脚边的石子，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回应道
“我刚从狗仔的包围圈里逃出来…
…没人跟我说过娱乐圈对待艺人的方式这么夸张啊……又不是什么狗见了骨头……”
“哎呀哥，这很正常！你是没来过漫展，我喜欢的老师们也和艺人一样火，走哪哪都是尖叫声”
关筱筱的声音里带着过来人般的熟稔
“你这才哪到哪啊！你参演的那部剧真的火疯了，听说几个顶流都在里面！”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提高八度
“诶诶诶！快说说，拍戏到底什么感觉？！化妆的时候会不会闷得慌？
对戏紧张不紧张？你见到影帝了吗！真人是不是比电视里还帅？！快给我详细讲讲！”
又是一顿连环炮，楚默言cpU燃烧了0.01秒才想好回答台词
“拍戏没什么感觉，可能是我装太多了，但是古装挺有意思的，毕竟不是我的人生……总体来说很喜欢
还有你说的化妆闷得慌……没感觉到，那个化妆师说我不需要上太多粉底
至于那个影帝……”
说到这里，楚默言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沈泽寒
说实话，今天除了拍戏、对戏、吃饭，他们二人就没有过多的接触
原以为这个总演反派男二的人会冷冰冰的，可一天相处下来，却发现截然不同
甚至完全不搭边
拍戏时，沈泽寒会完全融入角色，念错台词、笑场的失误几乎没有
他和对方拍戏的时候基本都是一条过的，顺畅无比
连李导演都调侃两人配合度拉满，还不止一次询问两人是不是认识
至于楚默言为什么会说沈泽寒和冷冰冰拉不上边……
一、沈泽寒只要不碰剧本就会变得礼貌且温柔，完全没有影帝的架子
二、沈泽寒偷偷吃拍摄道具\/桂花糕
还吃了不止一块，最后被助理训了才不吃的
天知道楚默言当时看到沈泽寒穿着反派男二的服饰，小心翼翼吃糕点的模样时，想了多少悲伤的事情才憋住笑
而且
最重要的是
“他这个人……很呆啊……”
“啊？呆？哥你不上网吗？沈泽寒被誉为剧抛傻狍子欸”
关筱筱憋着笑的声音响起
楚默言愣了愣，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泽寒高冷外表下望着食物时那望眼欲穿的模样
说实话，沈泽寒的面容带着一种奇妙的矛盾感
温柔与疏离并存
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明亮的桃花眼，还是双眼皮，真是看狗都深情
演戏时，他眼神里冷血无情
可一但离开片场，又像一只萨摩耶
想到这儿，楚默言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低声喃喃
“怪不得是影帝呢……”
“哈哈哈哈！哥你也感受到咱沈影帝的魅力了吧~
我跟你说，他戏路超宽的，不是演心机深沉的男二，就是诠释活泼讨喜的配角
虽然反派角色不少，但凭借剧内剧外的巨大反差萌，愣是把观众骂声都变成了笑声
而且啊哥，他才25岁啊，又年轻又帅，还有好多妈粉”
关筱筱正说得兴起，下一秒却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雾草！哥！你现在在哪啊！都两点了！这个点你怎么打车啊！”
尖锐的音量吓得楚默言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往外一拿，等那声浪消退才慢悠悠开口
“又不是没车……等着呗，正好散散步”
“散步？！”
关筱筱的尖叫几乎震碎耳膜
“哥你没看新闻吗！最近有个变态杀人狂专挑深夜作案，已经流窜到c市了！专杀男人！好几条人命……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怪癖”
话音未落，就被楚默言低笑截断
夜色中，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垂落的发丝，语气却温柔得近乎蛊惑
“筱筱啊，杀人犯们可不是恐怖游戏里的Npc
他们不过是在杀戮的天平上，选择了把屠刀挥向同类的人罢了
这并不是一件恐怖且困难的事情……他们会老会死也会受伤
所以没必要把他们无敌化
我体力很好哦，不要担心~
在他杀掉我之前我会让他先断气——的”
他尾音拖得极长，在河畔潮湿的夜风里，竟无端生出几分令人脊背发凉的意味
关筱筱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温柔的哥哥不是一般人
她干咳一声，讪讪收了声
“咳嗯……好吧哥，那你注意安全噢……”
“嗯，你也是”
楚默言望着河面碎金般的霓虹倒影，语调突然沉下来
“门锁好，除了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啊哈哈哈，好的哥……挂了哈那我……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的瞬间，屏幕突然亮起未读提示
三条秦飞宇的未接语音跃入眼帘，最上方的消息框里，躺着两条消息
【楚默言，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你现在也是火起来了，逛个汉服店都能被造谣】
【三号门是吧？我打车去接你哈，你别动】
发送时间定格在一点二十分，恰是祝苏缘发去视频后不久
余下的语音气泡在聊天框堆叠，显然是他与关筱筱通话时接连发送
看到这些消息，楚默言原本踱步的脚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接我干什么……我是不是不该给他要签名…哎真是……我干嘛这么在意他…又不是小孩子”
说罢，他便抬手给秦飞宇拨去了电话，同时转身折回原本出来的方向
…
“嘟嘟嘟——”
单调的忙音在耳畔持续回响
楚默言攥着手机的指节泛起青白，原本闲适的步伐骤然加快
有了之前绑架的例子，楚默言对于秦飞宇不接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第二遍、第三遍拨号，听筒里依旧只有冰冷的忙音
这条平日里幽静的小路此刻成了可怖的迷宫
昏黄的路灯在凌晨显得格外惨白，将他狂奔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扭曲
楚默言一边狂奔，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拨号动作
直到第五次按下绿色按键时，电流声夹杂着粗重喘息刺破死寂
“秦飞宇？？你在哪？！”
“楚…楚默言wc了！tm的有人跟着我！！卧槽卧槽”
秦飞宇颤抖的尾音像根绷紧的弦，瞬间将楚默言的神经拽到极致
“我tm问你在哪！标志物有没有！”
“啊？啊，那个那个三号门后面的那个小路吧？？我不知道啊我靠我没来过！我就听保安说你跑过来了我才跟上的！！”
秦飞宇的声音听着都快哭了
楚默言满心诧异，堂堂男子汉竟被吓得如此狼狈
正想让他冷静下来描述环境，余光中突然瞥见前方跌跌撞撞跑来一道身影
“秦飞宇？！”
楚默言看清来人的瞬间，脚步下意识加快，朝着那道穿着牛仔衫狂奔而来的身影冲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长臂一揽，将惊魂未定的秦飞宇搂进怀里
灼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挡在对方身后，目光警惕地瞥向秦飞宇身后的黑暗处
阴冷的夜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楚默言瞳孔骤缩
十几米外，头戴渔夫帽的雨衣男举着寒光闪闪的匕首，胸膛剧烈起伏着
那人撞上他森冷的目光，身形僵了一瞬，随即转身扎进黑暗
“疯了吧c……”
楚默言低咒一声，抬脚就要追，却被秦飞宇死死攥住手腕
对方掌心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袖口
“别去！”
那声音藏着楚默言从未听过的惊慌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渔夫帽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拐角处
“秦飞宇，你认真的？？你个一米八往上还健身的男人，怎么会怕这种东西？？”
楚默言皱着眉回头，准备数落几句，却在看清秦飞宇的瞬间僵住了
对方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节发白，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楚默言身形一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恐惧到极致的应激反应
一瞬间，之前与秦飞宇闲暇沟通时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清楚的记着秦飞宇，说了一句关于“电锯杀人狂”的事
当时他便隐隐觉得异样，如今回想起来
秦飞宇怕是以前经历了类似的情节，才会对“杀人魔”、“跟踪狂”如此敏感
想到这，楚默言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周身紧绷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他抬起手，轻轻掐住秦飞宇的下颚
两人四目相对，秦飞宇眼中翻涌的恐惧与慌乱尽收眼底
“秦飞宇”
楚默言注视着他，一字一句
“那种只会躲在暗处胡乱捅刀子的畜生没什么好怕的，他跑不过你
下次要做什么提前和我商量，等到我的回复为止，别大半夜跑出来”
话音落下，楚默言的掌心轻轻拍了拍秦飞宇的肩膀
“现在好好呼吸，没事了，回家吧”
他这一顿安抚，秦飞宇原本紧绷的神色明显缓和许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耳尖瞬间泛起红晕，窘迫与难堪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不是，那什么……”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
“你说的那么好听，但我又不是雷达能360°探索杀人犯……他如果拿着刀子突然冲出来给我一顿乱捅我也没招啊……”
闻言，楚默言不由得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伸手弹了秦飞宇一个脑瓜崩
“所以，为什么要大半夜出来，你不是知道最近晚上不安全吗？”
听到这话，秦飞宇尴尬地挠了挠头，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声音细若蚊蝇
“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大半夜的……你长这么好看……谁能想到那个变态相中我了啊……”
“啧啧啧，那他还挺会挑的”
楚默言说着，缓缓从裤兜里拿出一把美工刀
“真是太可惜了……”
这副磨刀霍霍的样子给秦飞宇吓不轻
他“雾草”一声，迅速抓住楚默言的手，咬牙切齿道
“你疯了啊！这种事情可惜个什么劲啊！你还想跟他拼刺刀啊！你真疯了啊！”
说完，他一把抓起楚默言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回走，嘴里嘟囔着
“走走，回家，顺便报个警”
楚默言一句话也没说，顺从地跟着秦飞宇往回走
他静静地看着秦飞宇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报警
对方那紧张又认真地向警察说明情况的模样，不禁让他微微挑了下眉
美工刀其实是从道具组那里顺的，当时是为了裁剪修复贴多余的边缘，方便消毒喷药
至于他为什么做出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一方面是因为逗秦飞宇好玩，另一方面是想提醒对方自己也是个“疯子”
……
凌晨打车确实不容易，接单的网约车司机更是很少
楚默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看着秦飞宇安全进公寓才行
他太了解那些杀人疯子了，他们有着近乎偏执的狩猎本能
一但认定猎物，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
“楚默言，说真的，你恢复记忆后总让我觉得有些……呃……不太适应……就好像那种柔弱弟弟突然变得…像哥斯拉……？”
秦飞宇拽着电子门，回头看向站在路灯下的楚默言，小声嘀咕着
这个评价让楚默言额角一跳，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哥斯拉？”
“是啊…虽说一开始以为你就是那种看上去不简单但是性格很好的美男…谁知道居然是哥斯拉馅……
这点淮桉知道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杀……”
“淮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楚默言冷冽的声线截断所有揣测
骨节泛白的手猛拉过电子门，将秦飞宇推进阴影里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在淮桉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
“砰”
电子门重重拉上，隔绝了秦飞宇的辩解
楚默言没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他当然想过秦飞宇说的问题
世人或许会觉得淮桉那样的双亲罪有应得
但他们被最信任的朋友亲手终结生命、和死于他人之手，终究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杀人”二字在普通人心中永远是不可触碰的禁忌，更何况是向来遵纪守法的淮桉
楚默言不敢赌、也不愿赌
他只能祈祷这件事淮桉一辈子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