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钱謦蕾叫了停车。
她跟徐洋,约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见面,就在不远处。
车子停了下来。
钱謦蕾看着腰间的手臂,道:“你松手,我要下车了。”
“半小时够不够,”
傅菁白松开手,任由她从腿上离开,“我就在这儿等你,半小时内出来。”
钱謦蕾蹙眉,“不一定够。”
“行,”
傅菁白点着头,身子靠在椅背上,很好说话的样子,笑道:“那就一个小时,我等你一个小时。”
“……”
车门一开一合。
钱謦蕾毫不犹豫下了车。
后座只剩傅菁白一个人,他将挡板摇下,看着女生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进了奶茶店,去跟男朋友分手。
还不知道自己脖子上,带着一枚他才亲出来的吻痕…
傅菁白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他这样做算不算犯浑?
这个倔脾气的姑娘,会不会又要因此狠狠记他一笔?
可不这么做,他不放心。
万一她分不干净,他……
傅菁白深吸口气,做好了面对钱謦蕾怒火的准备。
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
对比,她跟徐洋有可能的藕断丝连,他宁愿她再记恨他一笔。
傅菁白微微仰着头静默了会儿,摸出烟盒,叼了根烟点燃。
驾驶室,开车的助理没等老板开口,不敢启动车子。
黑色宾利,一动不动停在马路上暴晒。
这会儿是暑假。
只有高二升高三的学生在补课。
外头的店铺自然也关了个七七八八。
一眼看过去,也就只有这家奶茶店还在营业。
没人会注意这边停着辆车。
抽到第三根烟时,傅菁白问:“她进去多久了?”
助理看了眼时间,正要说话。
远处,奶茶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一身连衣短裙的女孩走了出来,她脚步很快,不顾自己穿的是有点高度的凉鞋,快速下了台阶。
傅菁白蹙眉:“开过去。”
“是。”
车轮转动,很快停到了钱謦蕾面前。
恰好这时,她身后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
是徐洋追了出来。
看见那辆漆黑的宾利,和宾利面前的女生,他脚步顿在原地,喊了一声:“蕾蕾?”
钱謦蕾没有回头,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来。
徐洋看不见,她红透的眼眶已经泪如雨下,但傅菁白可以。
傅菁白看了个一清二楚。
在她上车后,手臂就捞住她的腰,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想问她,哭什么。
最好再哄她两句。
但话出嘴边,就变成了:“分干净了?”
钱謦蕾看向车窗外,僵立着的身影,缓缓点头,“分干净了。”
傅菁白长松了口气,吩咐助理开车。
他抽出纸巾,要给她拭泪,被钱謦蕾别开脸躲了。
傅菁白动作顿住,盯着她颈侧那枚红痕,道:“这事儿是我不对,你要是想骂我两句也行,我不反嘴。”
钱謦蕾没有说话。
她似乎一点都不生气,抽了张纸巾,自顾自的擦拭眼泪,对他理也不理。
没有他以为的怒火。
应该说,只要在他面前,她的喜、怒、哀、乐,统统都没有。
傅菁白又耐着性子说了几句。
见她始终无动于衷,一副坚定要拿自己当空气的架势,也来了脾气。
“你他妈哑了吗?”
他扣着她的下颌,低头逼视,“你什么意思?消极反抗是吧!”
“是你什么意思,”
钱謦蕾看着他,神情平静。
“我已经分了手,也已经跟你上了床,就算我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出言冒犯了你这个公子哥儿,那你也已经做到‘逼良为娼’来报复了,还想怎么样?”
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成,还想怎么样?
“让我欢天喜地的去做你的情人,小意温柔,卑微讨好?”
钱謦蕾眼露不屑,“对不起,我想就算是妓女,卖身给一个逼迫她的强盗,大概也做不到欢天喜地。”
妓女、强盗。
字字如雷贯耳。
傅菁白瞳孔骤然一缩,眸光剧烈颤动。
“你是这样想的?”
他问。
声音低哑,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其实有些可怖。
尤其对于亲身领教过他手段的钱謦蕾来说。
就更可怕了。
她唇角微抿,说不出求饶讨好的话,就伸手去解领口的扣子,
“你想怎么样随意,完事让我回家。”
…………
这天,钱謦蕾跟谈徐洋分手,十八年的象牙塔一朝破碎,被迫长大。
而唐绾绾则和江晏之过着二人世界,根本不知道同一时间,自己亲如姐妹的朋友,世界堪称天崩地裂。
他们今天从早到晚,都没有人打扰。
下午,顾云逸倒是打了通电话进来,被唐绾绾想也不想的挂断了。
速度快到,旁边的江晏之都没察觉。
晚饭过后,他又提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昨天闹的那一场,让唐绾绾都要有心理阴影了,闻言想也不想的拒绝,“不去了。”
江晏之迟疑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昨天,怎么想起自己去了医院?”
唐绾绾心脏已经锻炼的差不多了。
听见这话,面不改色道:“他被蛇咬多少跟我有点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他。”
说的过去。
江晏之缓缓点头。
又想问,为什么不喊我一块儿。
可转念一想,他在工作,她不愿意打扰实属正常。
唐绾绾道:“你那几个兄弟中,沈衔钰你不许我跟他多接触,傅菁白那个人总阴阳怪气的,我不太喜欢跟他说话,就只剩个顾云逸…”
“还是说,你其实不想让我跟你的兄弟们熟悉?”
认真交往的女朋友,怎么会不想让她融入自己圈子。
才受过她警告,要求他不要太过霸道专制的江晏之,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卑劣到恨不得将她锁起来的心理。
只能笑着叹气:“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唐绾绾得寸进尺,“下次,别再动不动大发雷霆,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好,”
江晏之应下,没忍住为自己解释了句,“我再气再凶,也从没舍得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别怕我。”
昨晚她轻易提分手,把他气成那样,可他除了抱着她不撒手外,也依旧什么都没敢做。
而她呢?
什么也没做,只是泄愤般咬了他两口,就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了。
就连咬他,都让他觉得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