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将最后一枚星轨校准器扣在控制台凹槽时，舱壁突然传来一阵低频震颤。不是引擎的常规震动，而是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船底缓缓掠过，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回事？”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正在检修外层防护罩，防护服的头盔反射着远处星云的冷光，“我的检测仪显示船底有能量场异常，不是我们的频段。”
林烨调出船体三维图，代表“异常区域”的红点正沿着龙骨缓慢移动，所过之处，能量管道的数值都在诡异地下降。他抓起工具包起身时，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了一下——那是三年前在“暗巢”战役中被暗物质侵蚀留下的疤，每逢能量场紊乱就会发作。
“别靠近船底，我去看看。”他按住通讯器，脚步已经踏上传送舱，“通知维修组封锁b区通道，把备用能源切换到手动模式。”
传送舱的蓝光闪过，林烨落在b区走廊时，迎面撞见慌慌张张跑来的实习生小张。那孩子手里的能量检测仪屏幕都在发烫，数据乱跳得像疯了一样。
“林、林队！”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检修舱里……有东西！黑色的，像影子一样，钻进管道里了！”
林烨皱眉，抬手按在走廊的应急按钮上。红色警示灯瞬间亮起，将狭长的通道照得如同血域，管道深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属。他从工具包抽出高频震荡刀，刀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稍微压下了后腰的痛感。
“描述一下那东西的形状。”他一边缓步走向检修舱，一边沉声问道。
“没、没看清形状……”小张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就是一团雾，碰到管道就融进去了，然后那些能量线就开始冒火花！跟三年前……跟‘暗巢’里的蚀能雾一模一样！”
林烨的脚步顿住了。蚀能雾，暗星组织最阴毒的武器，能直接吞噬舰船的能量核心，当年多少战友就是因为它被困在失控的战舰里，连尸骨都没留下。他摸出通讯器想通知苏瑶戒备，却发现信号被干扰了，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
检修舱的舱门是开着的，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在角落闪烁，将林烨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握紧震荡刀，刚迈进去一步，就听见头顶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而是某种粘稠液体落在金属板上的声音。
抬头的瞬间，林烨瞳孔骤缩。舱顶的管道上，果然盘踞着一团人形的黑雾，边缘还在不断滴落墨色的液珠，滴到地上就化作一缕青烟。更让他心沉下去的是，黑雾里隐约能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好久不见啊，林队长。”黑雾突然涌动起来，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声音像是无数根针在刮擦金属，“三年前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林烨认出这声音了——暗星组织的二把手，当年就是他操控蚀能雾毁掉了半支舰队。他挥起震荡刀，高频声波瞬间撕裂空气，却在触碰到黑雾的前一秒被弹了回来。
“别白费力气了。”黑雾发出嗤笑，“这蚀能雾我改良过，专门克制你们的震荡武器。倒是你……”它的“目光”扫过林烨的后腰，“旧伤还没好？看来当年的暗物质，已经把你的灵脉啃得差不多了。”
林烨没说话，只是悄悄按动了刀柄上的隐藏按钮。那是他和苏瑶约定的紧急信号，一旦启动，船舰的自毁程序会进入倒计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招，但眼下必须拖住对方。
“暗星这次又想干什么？”他故意拖延时间，眼角的余光却在搜索检修舱里的能量阀，“天玑航道的星轨偏移，是你们干的？”
黑雾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下才道：“反正告诉你也无妨，月蚀之夜，整个第七星域的能量核心都会归我们所有。你们这些守着旧规矩的蠢货，就等着在真空里冻死吧！”
就在这时，舱门突然“砰”地关上，苏瑶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冷静的穿透力：“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随着她的话音，检修舱的四壁突然亮起金色的符文，组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黑雾困在中央。那是用炎晶粉末绘制的锁灵阵，是林烨和苏瑶根据古籍改良的，专门克制邪祟能量。
“你什么时候……”林烨又惊又喜，后腰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在你进来前，我已经绕到舱顶了。”苏瑶的身影出现在舱顶的检修口，手里还握着一个能量炮，“小张说有蚀能雾，我就猜是老熟人来了。”
黑雾在阵网里疯狂冲撞，发出凄厉的尖叫：“不可能！这阵法明明已经失传了……”
“那是你孤陋寡闻。”苏瑶按下能量炮的开关，炮口凝聚起耀眼的白光，“三年前你们欠的债，今天该还了。”
白光划破黑暗的瞬间，林烨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苏瑶背着受伤的他，在爆炸的火光里奔跑，身后是战友们的惨叫声。而现在，他们并肩站在这里，面对同样的敌人，却多了一份必胜的笃定。
蚀能雾在金光和白光的夹击下逐渐消散，最后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液体，被阵网的符文灼烧得滋滋作响。苏瑶从舱顶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林烨伸手扶住她，才发现她的防护服手臂处有一道裂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很快凝结成冰晶——是被蚀能雾冻伤的。
“你怎么样？”他急忙去检查她的伤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苏瑶拍开他的手，嘴角却扬着笑：“死不了。倒是你，脸都白了，旧伤又犯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塞到他手里，“这是新炼的凝露，比上次的管用。”
林烨捏着温热的玉瓶，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三年来，他们就是这样互相扶持着，从硝烟里一步步走到现在。
“对了，”苏瑶突然想起什么，调出通讯器，“刚才截获了暗星的主信号，月蚀之夜的计划不止天玑航道，他们还在其他星域布了局。我已经把坐标发给总部了，接下来……”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反击了。”林烨打断她，眼底燃起久违的斗志。后腰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但握着玉瓶的手心却很暖，“通知各舰，准备启动‘启明计划’。”
舱外的星河流转，像一条璀璨的绸带。林烨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只要身边有她，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就算前路布满暗礁，他们也能劈开风浪，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轨。
检修舱的符文渐渐暗下去，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炎晶香气，混合着苏瑶身上清冽的气息，成了这冰冷宇宙里最安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