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磷火在夜雾里飘成纸人轿形状,周子夜背着小夜踩过腐叶,鞋底碾过的地方浮出井状光斑——那是黄泉缝的引路标记。妹妹怀里抱着从义庄带出的槐木心,木纹里渗出的汁液在雾中画出箭头,直指前方黑洞洞的地缝,缝口垂着的纸钱串上,密密麻麻写着速递员的编号。
\"哥,缝里有哭声......\"小夜的下巴抵在他肩头,指尖颤抖着指向地缝深处。周子夜发动\"药魂识\",看见黑雾中漂浮着无数棺木,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中转站的名字:西市茶楼、东市当铺、北市药铺......最中央的黑檀木棺,棺头贴着\"周建国·007号寄魂棺\"的黄符。
地缝深处传来棺木开合的吱呀声,穿墨绿寿衣的老妇人从阴影里走出,鬓角插着的银簪正是母亲纸人轿上的款式,可她左眼下方的井状胎记,却让周子夜想起井底的井鬼。
\"双生魂来了?\"老妇人的声音像棺木里渗出的潮气,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第七片裂魂符残页,边缘染着暗红,\"要拿符,先给我双生泪——黄泉缝的棺木,只认血亲泪。\"
小夜突然指着老妇人的寿衣,衣襟上绣着的不是花纹,而是十二道锁纹,第七道锁孔里嵌着颗泪状的琥珀:\"您是黄泉缝的守棺人?我爸的寄魂棺......\"话未说完,地缝两侧的棺木突然集体打开,跳出无数纸扎人,胸口绣着的编号从001到012,正是历代速递员的残影。
周子夜拽着妹妹后退,青铜铃的第六道锁纹\"纸扎破\"突然生效,槐木心在小夜手中发出强光,那些纸扎人触碰到光芒,立刻化作木屑纷飞。老妇人冷笑一声,寿衣下露出的手臂缠着井绳,每道绳结都系着速递员的工作证残页:\"没用的,黄泉缝的棺木是井鬼的眼,你们毁了义庄的第六只,现在该第七只了......\"
地缝深处的黑檀木棺突然炸裂,周子夜看见棺内飘着父亲的制服残片,口袋里掉出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黄泉缝的守棺人是井鬼的泪化的,只有双生泪能破她的棺木阵......\"他突然想起义庄门环上的提示,转头看向小夜,发现妹妹眼中早已蓄满泪水。
\"哭出来。\"他轻声说,\"父母当年用双生血封井,现在该用双生泪破缝了。\"小夜咬住下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滴在老妇人掌心的裂魂符上,琥珀突然发出强光,将老妇人的寿衣烧出破洞,露出里面藏着的——竟是具糊着金箔的纸扎骨架,心口嵌着的正是井鬼的第七只眼。
\"原来你才是第七只眼!\"周子夜挥动青铜铃,槐木心化作流光刺向纸扎骨架,\"黄泉管理司把井鬼的眼藏在中转站守墓人身上,难怪每破一道锁,就能毁一只眼......\"
老妇人发出尖啸,纸扎骨架轰然倒塌,露出背后悬浮的青铜棺,棺盖刻着双生魂相拥的图案,缝隙里漏出的不是尸气,而是父母的对话残影:
\"建国,黄泉缝的棺木能藏魂,把双生泪滴在第七道锁上,就能连通镇魂阵......\"
\"秀芳,管理司的算盘快打完了,等子夜他们集齐十二片符,就能看见契约的真相......\"
小夜的眼泪滴在青铜棺的锁孔里,第七道锁纹应声而开,棺内飘出第七片裂魂符,这次残页上画着双生魂站在十二道锁前的图案,旁边批注:【七眼毁尽,方见黄泉真账】。周子夜突然明白,每毁一只井鬼眼,就能解锁一道锁,而十二道锁对应的,正是黄泉管理司的十二重骗局。
地缝两侧的棺木突然全部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历代速递员的工作证、婚书、甚至是婴儿襁褓。周子夜在父亲的寄魂棺里找到半张全家福,照片上父母抱着襁褓中的他们,背景正是老宅的镇魂井,井沿的\"镇魂\"二字清晰可见。
\"哥,快看棺底!\"小夜指着青铜棺内侧,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父亲的字迹:\"第七道锁藏着黄泉缝的秘密——所谓井鬼开眼,不过是管理司借双生魂炼的傀儡,真正的井鬼,早就死在镇魂阵里......\"
话未说完,地缝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黑雾中浮现出黄泉管理司的虚影,十二道锁纹在它胸前闪烁:\"小聪明,以为毁了七只眼就能破局?别忘了,你们的编号早已写进契约,十二道锁每开一道,你们的阳寿就少一年......\"
周子夜握紧妹妹的手,发现两人手腕的编号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圈淡淡的光晕,那是镇魂阵残留的力量。他将第七片裂魂符按在青铜铃上,铃身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黄泉缝的终极秘密——所有中转站的守墓人,都是井鬼眼的化身,而真正的井鬼,其实是黄泉管理司豢养的替死鬼。
\"小夜,用槐木心击碎锁孔!\"他大喊着避开袭来的黑雾触手,\"父亲说过,镇魂阵的力量能净化黄泉的锁......\"妹妹应声将槐木心砸向青铜棺的锁孔,木屑纷飞中,第七道锁纹彻底亮起,铃舌上刻着新能力:【棺魂破·可毁黄泉锁魂棺】。
地缝在强光中闭合,乱葬岗的磷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手中的第七片裂魂符和父亲的全家福。周子夜看见照片背面写着:\"第八道锁在忘川河的摆渡船上,钥匙是......你母亲的银簪。\"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簪,簪头的井状花纹不知何时变成了镇魂纹。
\"哥,你的铃......\"小夜指着青铜铃,十二道锁纹已有七道亮起,剩下的五道锁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管理司说的阳寿......\"
周子夜摇头,将妹妹护在怀里:\"父母用双生魂做饵,早就算到了这一步。还记得井底的镇魂阵吗?我们的阳寿不是被锁夺走,而是被阵保护......\"他抬头望向星空,发现原本阴沉的夜空,竟露出了一丝曙光。
走出乱葬岗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周子夜打开配送界面,新订单赫然出现,目的地正是忘川河,收货人写着\"摆渡人老钟\",配送物品是\"母亲的银簪·镇魂纹\"。他知道,下一站的忘川河,必定藏着第八道锁的秘密,也藏着母亲纸人轿的最终去向。
街角的槐树再次响起童谣,这次的歌词格外清晰:\"黄泉缝,棺中泪,七眼毁尽锁自退,双生铃,响七声,破了棺阵见真魂......\"周子夜握紧妹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确信,无论黄泉有多少道锁,他们兄妹的羁绊,永远是最锋利的破锁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