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酒会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我扯了扯阿玛尼西装的领口，这玩意儿比麻将馆的工作服还勒脖子。雨晴挽着我的手臂，正和几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男人谈着什么\"Ipo\"和\"对冲\"，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爽朗，这是张行长。\"雨晴轻轻推了我一下。
\"啊，张行长好！\"我赶紧伸出手，\"我是爽朗，红中麻将馆的...呃，服务员。\"
张行长的手又软又滑，像捏着一块肥肉。他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那种我熟悉的轻蔑——自从和雨晴在一起后，这种眼神我见多了。
\"林总的...朋友？\"张行长意味深长地问。
\"男朋友。\"雨晴纠正道，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就在这时，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朝我们走来。他约莫四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走路姿势像t台模特。
\"雨晴。\"男人微笑着打招呼，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位是？\"
雨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徐志远，你怎么来了？\"
\"受李董事长邀请。\"男人——现在我知道他是雨晴前夫了——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不介绍一下？\"
\"爽朗，我男朋友。\"雨晴的语气冷了几分，\"爽朗，这是徐志远，我前夫。\"
我伸出手：\"徐总好。\"
徐志远的手劲很大，捏得我骨头生疼。他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服务员？有意思。雨晴现在喜欢这种口味了？\"
我正想回敬几句，一个侍者匆匆跑来：\"林总，陈董事长在VIp室等您，说有急事。\"
雨晴皱眉：\"爽朗，你...\"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我冲她笑笑。
她一走，徐志远立刻露出真面目：\"开个价吧。\"
\"什么？\"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雨晴？\"他晃着香槟杯，\"五十万？一百万？\"
我差点笑出声：\"徐总，您电视剧看多了吧？\"
\"别装了。\"他冷笑，\"像你这种底层混混，接近雨晴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正要反驳，宴会厅另一头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正对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大吼大叫：\"什么叫风险评估不通过？老子投了八千万！你们林氏集团就是这么对待投资人的？\"
人群开始骚动。我瞥见雨晴从VIp室快步走出来，脸色很难看。
\"王董事长，请冷静。\"她试图安抚那个秃顶男人，\"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王董事长唾沫横飞，\"我告诉你林雨晴，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立刻撤资！\"
全场鸦雀无声。这种场合闹成这样，对雨晴的公司形象肯定不好。我脑子一热，走了过去。
\"王董事长是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
\"你谁啊？\"他瞪着我。
\"我爽朗，林总的男朋友。\"我顺手从侍者托盘拿了杯香槟递给他，\"来，先喝一杯消消气。\"
可能是我的态度太自然，他下意识接了杯子。我凑近他，压低声音：\"王哥，我理解您生气。不过您看，这儿这么多人，闹大了对您也没好处不是？\"
他愣了一下：\"你...\"
\"我在红中麻将馆工作，见多了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我继续忽悠，\"您这样的大老板，最讲究的就是面子。在这儿闹，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您投资失败了吗？\"
王董事长的表情开始松动。我趁热打铁：\"不如这样，您先回去，明天单独约林总谈。要是还解决不了，我请您喝酒赔罪，怎么样？\"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雨晴瞪大眼睛望着我，徐志远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
王董事长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有意思。行，给你个面子。\"他转向雨晴，\"林总，明天上午十点，我到你办公室。\"
危机暂时解除。酒会重新恢复热闹，但不断有人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是怎么做到的？\"雨晴把我拉到角落，小声问道。
我耸耸肩：\"麻将馆里经常有客人输急了眼，跟这差不多。关键是给他们台阶下。\"
她突然踮脚亲了我一下：\"你真是个天才。\"
\"雨晴。\"徐志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能借一步说话吗？\"
雨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们走到几米外，但我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对话。
\"...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
\"...只是提醒你别被小白脸骗了...\"
我握紧拳头，又松开。这种场合打架太掉价了。
他们谈完，雨晴走回来拉住我的手：\"我们走吧。\"
\"这么早？\"
\"嗯。\"她脸色不太好，\"我累了。\"
离开时，徐志远远远地朝我举杯，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回去的车上，雨晴一直沉默。直到驶入她家车库，她才开口：\"爽朗，关于徐志远...\"
\"不用解释。\"我打断她，\"前夫嘛，理解。\"
\"不，你必须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婚是因为他出轨，但他一直认为是我太工作狂导致的。现在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他...\"
\"心理不平衡了？\"我试着轻松地说，\"没事儿，我不跟老男人一般见识。\"
她没笑：\"他会找你麻烦的。\"
\"让他来呗。\"我满不在乎，\"我爽朗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雨晴突然转身抱住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她靠在我肩上，\"也谢谢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
我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水味，突然觉得西装领口没那么勒了。
第二天是周六，雨晴难得不用工作。我们窝在她家看电影，吃外卖，像普通情侣一样。下午，她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
\"怎么了？\"我问。
\"王董事长。\"她放下手机，\"他说不撤资了，但要你亲自去签合同。\"
\"我？\"我指着自己鼻子，\"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
\"他说就认你。\"雨晴表情复杂，\"爽朗，如果你不想...\"
\"去啊，干嘛不去？\"我跳起来，\"正好见识见识大老板们的办公室长啥样。\"
周一上午，我穿着雨晴给我买的新西装（虽然我强烈反对，但她坚持说这是工作需要）来到林氏集团总部。大堂比五星级酒店还豪华，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像看外星人。
\"爽朗先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迎上来，\"我是林总的助理小李，请跟我来。\"
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里，王董事长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已经等着了。雨晴坐在主位，看到我进来明显松了口气。
\"爽朗！\"王董事长热情地招呼我，\"来来来，坐我旁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听他们讨论什么\"股权稀释\"、\"对赌协议\"，昏昏欲睡。直到王董事长把合同推到我面前。
\"爽朗，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
\"我？\"我瞪大眼睛，\"这不合适吧？\"
\"王董事长的意思是你作为见证人签字。\"雨晴赶紧解释，\"没有法律效力的。\"
我看向雨晴，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我签下名字，王董事长满意地拍拍我的肩：\"爽朗啊，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我给你市场部副总监的位置，月薪五万起。\"
会议室一片哗然。雨晴的脸色瞬间变了。
\"王董事长，这...\"
\"谢谢王哥好意。\"我抢先开口，\"不过我在麻将馆干得挺开心的。\"
王董事长哈哈大笑：\"有意思！行，随时改变主意随时找我。\"
会议结束后，雨晴把我拉进她的办公室，锁上门。
\"五万月薪？\"她挑眉，\"心动吗？\"
\"开玩笑。\"我瘫在她真皮沙发上，\"我连市场部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她走过来坐到我腿上：\"真的？一点都没心动？\"
\"要说完全不心动是假的。\"我老实承认，\"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让我去当什么副总监，不是害人公司吗？\"
雨晴凝视着我，突然说：\"爽朗，你有没有想过...学点东西？\"
\"学什么？\"
\"商业管理，金融知识什么的。\"她轻声说，\"我可以教你，或者送你去...\"
\"打住。\"我竖起手指，\"我们说好的，不干涉对方工作。\"
\"这不是干涉。\"她辩解，\"我只是觉得你有潜力...\"
\"雨晴。\"我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林总。你喜欢我，也别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好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对不起，我越界了。\"
\"不过...\"我咧嘴一笑，\"如果你真想教我点什么，我倒是有个想学的。\"
\"什么？\"
\"高尔夫。\"我眨眨眼，\"我看那些大老板都爱玩这个，学会了说不定能多忽悠几个合同。\"
她大笑起来，捏我的脸：\"成交！这周末就开始。\"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小李的声音传来：\"林总，徐总来了，说有急事。\"
雨晴的笑容消失了。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