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做菜对吗?”
安宁温和的对着那黑瘦的女人笑了笑。
“那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厨房帮工,厨房里有洗菜切菜或者烧火的活儿,你可以先干着,如果大师傅满意你,到时候可以破格录用为做饭的师傅。”
安宁也知道像宋家的几个女人,就是会做饭也不会做的太好。
虽然学堂也是做大锅饭,但是总不能太过于难吃了些,那也白瞎了她拿出来的食材了不是。
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安宁鼓励的看了看几人。
“你们要是没想好自己会做什么,那可以进洒扫房,到时候负责学堂的卫生。”
偌大的一个学堂,班级里面肯定是需要学生自己保持的了,但是班级之外,就需要一些人打扫出来。
就这样。
紧锣密鼓的安排了整整五天的时间。
清河县的女子学堂终于轰轰烈烈的开业了。
这天。
小荷巷的一栋大宅子门口。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安宁和傅明修亲自揭开了高高挂在门口的牌匾:巾帼书院。
巾帼书院外面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你们快看啊,真的是书院啊。”
“可不是,还是女子书院呢,真是闻所未闻啊。”
有人惊奇的看着那高悬在门梁之上的牌匾。
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正是傅明修亲自书写的,很有风骨,潇洒俊逸。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我家大丫可以去学刺绣了呢,她娘当年就会刺绣,可惜……”
晒的满脸通红的汉子忍不住哽咽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女儿到底是可以学习刺绣了,又破涕为笑。
旁边的人家也是感慨的很。
“我媳妇也要来呢,哎呀,她都四十来岁了,还说要来学学识字呢。”
这话一出,男人身边的人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你媳妇那么大年纪还学什么哦。”
“就是啊,虽然神女说成人每个月要来学十天,可是后来又张贴了告示,说三十五以下的女子可以自愿。”
这是因为学堂的教室有限,实际操作之后安宁又压缩了一下年龄。
那人听了身边的人调侃,也不生气,反而仍旧笑呵呵的回答众人,“哎呀,我媳妇说了,她每次去菜市场卖东西,都被骗,受够了什么都不认识的亏啦,她就要去那什么扫盲班,好好学学最基本的知识。”
“啊这……确实是。”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妇人经常出入市场之中,上当受骗那简直是每家都会上演的故事了。
在场的男人都听家里的母老虎磨叨过。
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啊。
他们作为男人也不能去菜市场啊。
只能让自家的夫人每次都小心一些,或者上当次数多了,就有点经验了。
这个男人的媳妇叫做范桃花。
这会儿啊,范氏正在扫盲班里正襟危坐呢。
范桃花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堂上的老师。
安宁站在扫盲班后面看着众人自我介绍,然后老师告诉大家。
“你们的年龄比较大,我们不会按照小娃娃的教书方式来教你们,而是尽量教给你们常用字,尽量让在座的各位做到摆脱文盲。”
老师在前面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坐在前排的范桃花的名字。
噗嗤。
安宁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妇人的名字,实在是……哈哈哈。
安宁打量了一下夫人的面容,还别说,人如其名。
范桃花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她今年都已经四十二了,但是在安宁来看,范桃花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岁月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夫人家里比较和谐,丈夫对妻子比较爱戴,在范桃花的眼睛里,安宁没有看到太多的困苦与挣扎,而是灿若星辰,宛如韶华。
她挨个班级看了看。
学堂第一天开起来,一切都比较顺利。
安宁走出学堂,看到傅明修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男人性格温和,眉眼里含着笑容看着她,看着人出来了,赶紧把手里的油纸伞支开,替她挡住了火辣的太阳。
引着安宁上了马车,因为巾帼书院门口的人太多了,所以马车并没有走,而是原地停留了下来。
安宁接过来傅明修冲泡的茶水,喝了一口。
“比预想中的要顺利。”
怎么说呢,最开始她以为让女子上学堂受到的反对会比较多。
但是这几天下来。
小孩子的家长都是比较高兴的,免费的学堂,让穷苦人家的封建大家长看到了出路。
谁也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够鲤鱼跃龙门,无论是翻越到哪里,总比待在最底层强。
至于岁数大一些的女眷,可能是因为神女的名头,反对的声音也很小。
只有个别的人家,私下里嘀嘀咕咕。
傅明修打着扇子,给安宁摇了摇,“那就好,清风收到消息,庆元县的女子学堂今天也开业了。”
“哦?真的吗?”
那可是比河清县快啊。
她这是临时起意,清风派人回去,路上还需要两天的时间呢,居然和河清县一起开业了?
“是真的,而且也叫做巾帼书院。”
哇,那今后巾帼书院就是连锁的女子书院了,好,这个名字可以推广全国。
两个人你一句他一句,聊了很久。
眼看着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了,巾帼书院的大门从里面缓缓被人打开。
门口聚集的基本都是男人。
他们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往大门那里看过去。
“哎呦,别挤别挤,我看不到我媳妇了。”
“那你也别推我啊,我也是来接我媳妇的。”
这会儿是成人班放学的时候,因为成年人不光需要学习,作为妇女,她们家里还有很多活计,所以放学的时间安宁定在了下午三点。
车里的安宁和傅明修相视一笑,此情此景像极了家长来接自家的娃娃,在这个封建大男子主义的时代,莫名的多了一丝温馨。
“相公,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忽然,马车旁边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笑呵呵的出口,“当然是接娘子放学的了。”
“你这老不修,休要胡说了。”
似乎很是兴奋,那妇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相公,你快看,这是我写的,我的名字哦,今天老师拿我的名字做示范,我学会了写我的名字呢。”
“你看,这个字是范,这两个字是桃花,老师还画了一幅桃花图,可惜不能拿出来给夫君看,桃花真的好美啊。”
安宁心念一动,她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一角。
果真。
是扫盲班那个叫范桃花的妇人。
本就颜色亮丽的妇人此刻脸色红扑扑的,挨着自家的夫君,展示自己学了一天的成果。
妇人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既让人愉快,又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