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昭回到白雾空间的时候,黑皮猪撞进她的怀里,眼泪鼻涕流了一整张猪脸,她嫌弃地将它推开。
【宿主,嘤嘤嘤,人家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沈君离,最后怎么样了?”
zz摸了摸自己的猪鼻子,【那只是位面世界其中的一个人物而已,宿主不用记挂,反正沈君离因为宿主你的灵力转换,从此修行路上会顺风顺水。】
没有过多留恋,祁云昭点了点头,“开始吧。”
……
夜幕深沉,乌云蔽月,细雨轻寒,乍暖还寒。
一驾马车急速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马蹄踏碎泥水,冲破雨幕,疾驰而下。
马车内的祁云昭正闭目养神,墨发盘成发髻高高束于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下,秀丽的峨眉微微皱起,卷翘的睫毛如羽扇般垂落在鹅蛋脸上,面若芙蓉,朱唇精致,一袭黑色缎花锦衣更衬其清冷气质。
原本疾驰的马车忽地停下,祁云昭凤眸遽然睁开,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恰似秋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终于来了。”
她早知回到盛京绝不会一帆风顺。
须臾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人持剑一同向马车发起攻击,剑光闪烁,寒芒逼人。
祁云昭脸色一沉,从腰间抽出软剑,汇聚剑气劈开马车,纵身跃起,与黑衣人对峙。
刀剑相交,剑鸣刀啸,浓烈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
细嗅之下,还混杂着一丝奇异的香气。
八年来,祁云昭从未荒废练武,她竭力击退一波又一波进犯的敌人,然而面对数量众多且武功高强的敌人,此时也稍显吃。
天罗门,江湖门派之一,极少在江湖现身,亦与其他门派无甚瓜葛,竟然也会为他人卖命充当杀手。
祁云昭渐处下风,在击退一波敌人后,将剑柄对准敌人,按下机关,瞬间射出数枚金针暗器。
“是飞花金针,快躲开。”其中一人高呼。
但为时已晚,发射出去的金针一旦钻入身体,便会使敌人即刻丧失战斗力。
此刻,已有一半的敌人被解决。
然而……
“飞花金针只能发射一次,她现在已无金针可用,兄弟们,杀!”
祁云昭凝视着朝自己猛扑过来的杀手,眉头微皱,心中着实有些懊悔。
早知如此,就不该孤身一人踏上征途!
何必逞强!
须臾,她深吸口气,攥紧手中的软剑,再度投身于与敌人的激战之中。
天罗门的人在得知祁云昭已无暗器可用之后,手中的刀和剑愈发凌厉,招招夺命。
稍不留神,祁云昭腹部便遭人猛踹一脚,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背部重重撞在大树上,继而颓然倒地。
祁云昭捂着腹部,喉咙发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弓着身子,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穿过雨幕,冷冷地扫过众人,剑尖一挑。
“来吧,继续。”
那不屑、肆意、狂妄的神情,彻底激怒了天罗门的人。
“杀!!!”
望着朝自己疾驰而来的杀手,祁云昭毫无惧色,左右不过一死,死了或许还能回家呢!
她刚想提剑上前,却突然被一双大掌拉住胳膊拽到身后,男人的胸膛从擦着她的肩膀划过,一股清冽的青松香扑面而来。
“别逞强,老实待着。”
一声清冷温润的声音落入耳畔,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脸颊。
有点痒。
只见来人一袭黑色夜行衣藏于披风之下,身形宽阔挺拔,身姿矫健如飞,墨发高束于白玉发冠之中,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微凉的雨水,凌厉的眉峰之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射出寒光,削薄轻抿的唇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
整个人宛如地狱走来的活阎王一般,眉梢眼角都压制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
祁云昭在怔愣之际,男人已经飞身加入了战斗。
“沈君离?”
“他怎么会在这?”
沈君离,东盛国威风凛凛的第一战神将军,10岁便跟随父亲沈峥上战场,15岁其父亲战死后,便正式挂帅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年仅20岁便成为东盛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23岁却仍未娶妻。
惊蛰那日,一道圣旨,赐婚于沈君离和祁云昭,命二人于春分之日成婚。
而祁云昭就是在回盛京奉旨成亲的路上,遇到了天罗门派来的“十大死侍”。
“他们是天罗门的‘十大死侍’,擅长用毒,千万小心。”祁云昭出声提醒道。
因着空气中异香的原因,祁云昭感觉内力在渐渐流失,胸口堵着一口郁结之气,她果断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暗中调息内力。
沈君离连同暗卫与死侍展开激烈对战,兵器相交的乒乓声划破本就不平静的雨夜,刀光剑影在微凉雨丝里泛出幽幽白光。
在调息内力之余,祁云昭一直在观察战况。
沈君离一直被世人称为“战神将军”,骨子里天生带着狠厉和狂傲,一招一式带着杀伐果决的气势直击敌人命门。
一个一个死尸纷纷倒下,漆黑的大地上,雨水夹杂着血水融成一片,在黑夜里肆意流淌。
祁云昭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她清楚地看到被称为“战神将军”的沈君离此时执剑的手竟然隐隐颤抖,招式也带着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难道,纵欲过度伤肾了?
没听说他是个色坯呀!
祁云昭这样想着。
沈君离带来的暗卫并不多,且对战相对较为分散,谁都顾不得谁。
天罗门的“十大死侍”估计看出了沈君离异样,分出一小部分拖住其他暗卫,其余主力全部围攻沈君离。
在对战之际,天罗门的人不知道撒了什么药粉,只见沈君离一时恍惚,脖颈处竟被敌人利刃划伤,丝丝鲜红渗出。
敌人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祁云昭眼眶一紧,迫不及待加入战斗。
一副灵活的身影稳稳落在沈君离背后,二人靠背而立。
雷声滚滚而来,雨势越来越大,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天而至,狠狠撕裂如墨的苍穹。
闪电劈来的瞬间,映照出男人冷硬刚毅的脸庞,眉宇间还夹杂着一丝不爽,“你……”
他话音还未说完,祁云昭急忙偏头说:“我可以帮忙的,你相信我。”
沈君离怔愣了两秒,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猜忌多疑,从不轻信任何人。
他扭头看着身后那身材纤柔却眼神坚毅的女子,鬼使神差地来了句:“好,我信你。”
到底是他放在心底的人,虽八年未曾相见,但他愿意赌上信任。
双方战斗的地方,右边是石壁,左边是深渊,敌人之所,压根就没想让祁云昭活!
沈君离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胸腔内传来撕心裂肺的钝痛,只觉喉头发紧,一口血水积聚在胸腔内不断向上喷涌。
他的眼神追逐着与人对战的小姑娘,内心百感交集。
重逢即死亡?
不存在的。
沈君离强制压下体内的不适,朝青木厉声吼道:“青木,带她先走。”
“是。”
青木亦一袭黑衣,面色冷峻,得到指令后便往祁云昭的方向靠近。
待他至祁云昭身边,护着人便要离开,“祁姑娘,先跟我走。”
祁云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急忙问:“那沈君离怎么办?”
“将军不会有事的。”
青木话音刚落,沈君离压制不住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水,与污浊的雨水交融在一起。
祁云昭心下一紧,拧眉瞪他一眼,吐出一句脏话:“没事个屁!”
然后奋不顾身地朝沈君离奔过去。
虽说现在战况紧张,但是祁云昭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人来救场怎么就不能多带些人呢!
青木懵了一瞬,他这是被骂了?而后继续战斗。
就在祁云昭跑过去的一刹那,沈君离身后有人突然袭击,在她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单薄的身体已经率先冲了过去。
“小心!”祁云昭脱口而出。
一阵强劲的掌风落在她的右边肩膀,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她觉得她的肩骨要碎了!
沈君离循声转过身望去,紧接着心间一阵刺痛,眼睁睁看着她不断坠落。
“昭昭——”男人声嘶力竭呼喊声传来。
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呼啸骇人的风声不断传来——
祁云昭的身体急速下坠,冷风刺骨,疼得要命。
这一掌就当还他救命之恩吧。
祁云昭这样想。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一道漆黑的身影一跃而下——
“将军——”
崖上传来众多暗卫着急的呼喊声。
男人的脸庞在她眼中不断放大、再放大,随后她只觉腰间一紧,她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两具身体摩擦着空气快速下坠。
“你……”祁云昭抬头看他,震惊万分。
“抱紧!”
沈君离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而后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剑尖迅速擦过坚硬的石壁,一路火花带闪电,最后将其狠狠插入悬崖石缝。
风声渐止,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挂在悬崖峭壁之中,晃晃荡荡。
在沈君离说“抱紧”的时候,祁云昭便识相地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头死死地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中。
毕竟,她还是有求生欲的。
待两人身体暂时稳住后,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沈君离,宕机的大脑中不断闪过他跳下悬崖时的坚定与决绝。
“沈君离,你疯了,这是悬崖!”
“你也知道这是悬崖,刚刚何故替我挡那一掌?”沈君离厉色道,低头望向她的目光中藏着巨大的不安与担忧。
当他眼睁睁看着他被打下悬崖的瞬间,仿佛有千万无形的只手紧攥他的心脏,全部呼吸和感官都被扼杀,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她!
“我……”
祁云昭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替他挡了那一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击飞了。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听着她软下来的语气,沈君离也察觉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凶,别吓着她就好。
沈君离定了定神,深邃的眸子朝悬崖下看了看,似乎寻找什么。
祁云昭现在也不敢乱动,她的视线落在那把匕首上,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两人的重量尽数压于沈君离左手之上,只见其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线条硬朗的面庞滑落。
祁云昭紧咬嘴唇,沉思须臾,终究还是决定开口:“要不你……”
沈君离冷眼扫她,眼底似有火星跳动,神色略显愠怒,声线低沉:“住口,我绝不会松手。”
——要不你松手吧。
——我绝不会松手。
“可是我们……”
“恐高?”沈君离打断了她的话。
“尚……尚可。”
祁云昭抬头凝视他,强作镇定的模样尽入他眼底。
沈君离垂首,虽她未明言,但他仍透过腰间那双颤抖的臂膀,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恐惧。
嗯……还有那柔软、纤细的触感。
八年已逝,这如小鹿般灵动的眼眸,依旧如初。
“既惧怕又何必逞强?”沈君离终是没忍住,略带责备地说道。
他深知此时并非指责之时,然忆起她方才那不要命的行径,便难以抑制心中的气恼。
“又来了又来了,还不是为了救你?”祁云昭轻声嘟囔着,此刻实不愿与他争辩。
沈君离无奈叹息,轻舔干涩的嘴唇,沉声道:“我们此刻需下滑三米左右,彼处有一方凸出的岩石块较为平整,我们可暂且于彼处落脚。你无需多虑,抱紧我即可。”
两人身躯紧贴,如青松般温润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令她心生躲闪之意。
她颔首垂眸,不再直视他,柔顺应道:“好。”
“莫怕!”
继而,沈君离缓缓从石缝中抽出短剑,剑尖轻触石壁,两人的身躯徐徐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