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绝大多数的雪花身在其中，根本无法控制下落的本能。
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
在面对田蓉和田欣的“权威”时，这些十多岁的少年趋于本能不愿触霉头，对霸凌事件视若无睹，戚玥不置可否。
因为他们没有抗衡的能力与底气，因为原主没有要求别人帮助的立场。
但同时，不是世界上的所有事都能明码标价权衡利弊的。
如果连最张扬热烈的年纪都难以产生勇气，很难说今后这一辈子是否能再摆脱利弊。
一次选择，次次选择，人生也就成为了固定选择，只是做出选择后，又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戚玥眼神淡淡的扫过沉默者，又重新落回李琴琴的身上。
趋利避害是本能，但助纣为虐不是，沉默者行为无罪，但加害者不是。
在过去一年半的挨骂记忆里，李琴琴一直充当着放哨的角色，人为创造出孤立无援的环境。
在戚玥护看来，这样的加害者其实比施暴者更恶心，毕竟她们通常都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
人是她们打的，我又没做什么。
在她冷凝的目光中，李琴琴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色厉内荏。
“看什么看？我就拍了一下桌子又没做什么，帽子叔叔不会管的！”
戚玥嘴角的弧度变得讥讽，从包中拿出湿巾，仔仔细细的擦拭了桌面，重点是被她碰到过的地方。
无形的羞辱像一巴掌扇在了李琴琴脸上，她涨红了脸，尖锐的声音隐约有了哭腔。
“戚玥你什么意思！”
“砰！”
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口。
褚庭煜收回脚，在教室走廊的明里暗里的目光中，很是高冷的开口。
“戚玥出来一下，你有东西落我那儿了。”
上次医院后他们连面都没再见过，什么时候能落东西？
戚玥挑眉，起身出了教室，跟着他走到隐蔽的拐角。
“什么......”东西
“这个你拿着。”
还没问出口，手中就被塞了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零食面包。
“就是些吃的，没什么好看的。”
褚庭煜摸了摸鼻头，别开脸低声嘱咐道。
“一会儿你就拿着它，我把你送回去，要是其他人问，你就说我们是世交，从小认识的那种。”
高冷酷哥的形象裂了条缝，露出内里的柔软，少年的想法很直接也很简单：只要告诉所有人她是自己罩着的，自然就没人再敢欺负她了。
虽然像小狗划地盘，但戚玥确实感受到了他热切的维护之意。
戚玥勾勾唇，忍不住逗弄他，“可是我们之前都不认识，突然变成世交说不过去。”
好像是。
褚庭煜抓抓耳朵，动用全部脑细胞开始瞎编。
“就说之前没认出来？”
“从小就认识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那就，那就......”
褚庭煜没招了，戚玥继续追问。
“那就什么？”
她可太想知道他还能怎么编了。
在连番追问下，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前倾，淡香入鼻，看着那双因好奇而睁大的眼，褚庭煜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就说我在追你！”
他说完差点给自己一巴掌，整张脸也在瞬间爆红，支支吾吾的解释。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眼看他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坑埋进去，戚玥语气轻快的解围。
“我知道，谢谢你。”
“你知道就好，反正你随便说，实在不行......”
褚庭煜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声音愈小。
“也可以像我那么说。”
他一个大男生，被借用一下又不会掉肉。
“嗯，我知道了。”
戚玥点头，褚庭煜却又不满意了。
一说就答应，换个人来难道也答应吗？
他才是对付傻叉保护她的不二人选，其他人肯定没他好用的！
少年的心思这么复杂的吗？
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时而郁闷时而亢奋的变化，戚玥思索片刻，踮起脚摸摸他的头，眼中含笑。
“谢谢你呀。”
褚庭煜傻住了，最后是同手同脚把她送回教室门口的。
戚玥提着袋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班上的学生却没有像褚庭煜推测的那样问他们的关系。
因为戚玥刚才在教室里的表现让他们意识到，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命是从小心翼翼的她了，而上一个跑去问她问题的李琴琴，现在也彻底老实了。
（小褚同学：所以我第一步就死了？）
李琴琴趁着她出去的功夫坐回了位置上，戚玥整理好课本，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现在买吧】
【滴，已购买高级似梦归，宿主可选择对象并指定梦境】
【让他们经历一下原主这段时间的噩梦吧】
小九依言设置后，突然开口，【你这人真奇怪】
【不愿意花积分止疼，却为了这种小事清空倒欠积分，嘴上说着沉默者无罪，却又花大代价惩罚他们】
戚玥轻笑，【不用积分止疼，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惩罚沉默者就有必要了？】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
【似梦归的重点在李琴琴这些加害者身上，我很乐意看到他们“没做什么”的行为反噬到他们自己身上的效果】
似梦归的使用者不仅可以控制指定对象的梦境，甚至还能将梦中受到的疼痛全都带进现实，而身体上也不会有任何痕迹。
让他们在梦境中成为原主，让他们看着自己帮助施害者放哨隐瞒，亲身感受那种没有希望的困境，在清醒后还能继续感受梦中的疼痛，戚玥想想都觉得这五百积分花的值。
【真实疼痛效果只作用于加害者，对那些沉默的孩子来说，这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沉默者是无罪，但人有立场，我是任务者，我的立场天然倾向于原主，站在我的角度，认同沉默无罪和不满沉默行为并不冲突】
【况且，如果在感同身受以后他们继续选择沉默，我会尊重他们的选择不再做什么，如果他们后悔沉默，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小九沉默良久。
【不懂】
【没指望你懂】
戚玥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反正我想这么做，我喜欢，其他的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