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林峰走上前去,问高悠道:“勒川谷已经被我们烧毁,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高悠淡然道:“去延凉城。那里的西狄军没了粮食,坚持不了多久,咱们他们附近埋伏着。
若他们坚持不退,就必须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咱们就劫他们的粮食,迫使他们退军,然后在半路伏击他们,就算无法全部消灭他们,也要杀他们一半人马。
如果他们撤退,那我们就直接在半路伏击。
总之,绝不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撤回去。”
大家也都赞同高悠的意思。
所以,等士兵们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动身去了延凉城。
延凉城。
天空被厚重的黑云遮挡,连一丝微弱的光芒也无法穿透。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深邃的墨色之中。
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吹拂过延凉城外的西狄军营,营中的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西狄军营是围绕着延凉城扎起的,距离城墙不过五里之遥,像一个巨大的方框,将延凉城紧紧围在中间。
军营内外点了无数的篝火,火光冲天,将整个营地照得透亮如昼。
西狄军士兵白天攻了一天的城,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已经全部回到营帐里睡了。
只有巡逻的西狄士兵还在营地内外四处走动,手中的长枪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
西狄军的中军帅帐位于营地的中央,比其他营帐更为宽敞和豪华。
帅帐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雕刻精美的短木桌,桌上摆放着烤肉和美酒。
短木桌的后面坐着一个肤色略黑,颧骨高耸,鼻梁宽阔,身材雄壮魁梧,年约四十三、四岁的男人。
这男人的双眼,凶厉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便是西狄军主帅的主帅单鹏。
此刻,单鹏坐在桌子后面,表情却显得十分严肃。
他双手握着一杯酒樽,却许久未曾饮下,眉心紧锁,眼神中透出几分烦恼和不安。
攻打延凉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但始终没有攻下来,让单鹏感到有些焦躁。
除此之外,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心毛意乱,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这种强烈的直觉却让他难以入睡。
“已经好几天了,平源府、上宏郡那边,应该已经拿下才对,怎么也一点消息没有。
难道他们也遇到了困难?”
赫然雄自言自语道,声音低沉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他放下酒樽,站起身,缓缓地走出营帐,在大营里缓步慢走。
不久,他碰上了同样睡不着的其他几名将领,几个人一起在军营里散心。
突然,一阵大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失火了!失火了!”
单鹏抬头望去,只见后营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起火了,看样子是放粮食的地方。”一名将领道。
单鹏心中一紧,立刻加快脚步朝火势蔓延的方向跑去。
果然,是囤放粮食的地方起火了!
熊熊火焰舔舐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噼啪作响,浓烟弥漫,呛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西狄士兵们正慌乱地奔跑着,有的用沙土扑打火焰,有的用木板拍打,还有的想用木棍把着火的粮食撬下来,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火?”
单鹏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看向负责管粮的官员斥问。
那官员脸色苍白,连连作揖,解释道:“大帅,是风…风把火星吹到了粮食上的油布上!”
他指了指十丈之外的一堆篝火,继续说道:“刚才风有点大,那些火星被吹得四处乱飞,其中一些就落在了覆盖粮食的油布上,瞬间就着火了!”
因为行军打仗,粮食都是露天放着的,为了防止下大雨时被淋湿,他们会用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油布覆盖在上面。
这种油布虽然能防水,但是却极易燃烧,一点火星都能引发大火。
所以,一般在放粮食的地方,十丈内都不允许有火出现,但没想到今天的风,还是把火吹到了油布上。
“该死!”
单鹏暗骂一声,立刻吩咐身边的将领道:“多叫一些士兵过来把火扑灭,要不然粮草都要烧光了。”
“是。”
那将领立刻去叫来了更多的士兵,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中。
但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又没有足够的水来灭火,因此人虽多,但火焰去是越烧越大,浓烟也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突然延凉城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和号角声。
单鹏一愣,以为是延凉城的军队出城来攻打他们,也顾不得再指挥人救火,立刻跑回去召集手下将领准备迎战。
“陈启勋终于撑不住,主动出击了,这次一定要生擒他。”
单鹏对手下将领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因为他早就听说过陈启勋的大名,一直想正面跟他较量一下,可惜这段时间陈启勋一直守在城里没出来,让他找不到机会跟他较量。
现在大恒军主动出击,陈启勋肯定也会跟着来,他终于可以跟陈启勋好好打一场了。
然而,等他带着身边将领和士兵出营时,却发现延凉城的军队根本没事。
派士兵去打探后才知道,延凉城的军队只是在城墙上擂鼓呐喊而已。
单鹏不敢大意,带着队伍又等了半个小时,见延凉城的军真的没有出来,才吩咐加派人手巡逻,然后让其余的士兵回去睡觉。
回到中营大帐前,单鹏转头对身边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凶悍的将领问道:“阿真将军,你觉得陈启勋搞这出虚张声势的把戏,到底什么意思?”
这名将领叫阿真古维,是单鹏手下的猛将,他咧嘴一笑,自信地说道:“还能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吓唬我们而已。
他们现在兵力不足,根本不敢轻易出城。
除了搞点虚张声势的把戏外,拿我们没办法。
大帅不用放在心上。”
单鹏却觉得事情决不像阿真古维说的那么简单,毕竟陈启勋是一代名将,不可能只是为了吓唬他们,肯定有阴谋。
单鹏嘱咐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小心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起来。”
“是。”身边的将领应道。
单鹏朝放粮食的地方看了一下,火势竟然比刚才还要大。
急忙带着人过去一看,火焰已经蔓延开,浓烟遮天蔽日,烧焦的味道刺鼻难闻。
“快,再多派士兵去救火。”
单鹏急忙叫道:“一定要把火扑灭,不能让粮食都烧光了。”
但就在他的命令说出来的时候,延凉城里再次响起了战鼓和号角声。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加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夜空。
单鹏心中一惊,立刻吩咐众将集合士兵们。
那些西狄士兵才刚刚躺下休息片刻,就不得不再次赶来,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
单鹏带着队伍来到营门外,见延凉城方向仍然没有军队出城。
他有些疑惑,陈启勋到底想干什么?
阿真古维再次说道:“大帅,这肯定是陈启勋的花招。
他就是想让我们紧张,休息不好,这样白天就没有精力再去攻城。”
单鹏点了点头道:“或许吧。”
不过,他还是带着军队继续等了半个小时。
并且派了士兵出去打探情况,确定延凉城没有军队出来,才让士兵回去休息。
单鹏回去前,对巡逻的士兵交待道:“小心留意延凉城方向的动静,如有异常立刻禀报。”
没等巡逻士兵回答,延凉城的战鼓和号角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高亢嘹亮,仿佛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单鹏急忙把离开的士兵叫回来,吩咐大家做好交战准备。
但这次依旧是虚张声势,延凉城方向还是没有动静。
大恒军队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们紧张,却不肯真正出兵决战。
在随后的一个多时辰里,战鼓和号角又多次响起,如同连绵不断的音符,交织成一曲令人烦躁的乐章。
每一次都让西狄士兵们神经紧绷,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但最终却都是一场空紧张。
几次下来,所有人都感到厌烦了。
阿真古维再次对单鹏说:“大帅,这肯定是陈启勋的诡计,咱们不能走上他的当,要不然明天根本没有精力攻城。”
单鹏经过这几次之后,也觉得阿真古维的分析有道理。
陈启勋确实是在故弄玄虚,消耗他们的精力。
单鹏点了点头,随后下令道:“除了巡逻的士兵,继续加强戒备,巡逻之外。其余的士兵全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给我攻城。”
“是。”
士兵回去睡觉后,单鹏转身朝着后营放粮食的地方走去。
那里的火已经被扑熄,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
他心中既懊恼又着急,这粮草可是他们西狄军打仗的重要保障啊,没了粮食,二十万大军就只能撤军。
“把看粮官找来。”单鹏对身边的一个士兵吩咐道。
很快,粮官被带来,战战兢兢地站在单鹏面前。
单鹏语气严厉问道:“损失了多少粮食?”
粮官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大帅,大部分粮食都已经被烧毁了,剩下的粮食,最多只够食用五天。”
五天!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五天之内补足粮食,或者拿下延凉城,否则就只能撤兵。
这时,延凉城的战鼓和号角声又响起了。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更加有力,仿佛要震碎他们的耳膜。
单鹏这次没再理会,对阿真古维说:“你立刻带一万骑兵连夜去勒川谷,务必在五天之内把粮食运回来。”
“遵命。”
阿真古维领命,转身离开,点齐了一万骑兵,连夜前往勒川谷。
折腾了这一阵,单鹏也有点累了,回到自己的营房,脱了战甲,倒头便睡。
半夜的时候,延凉城方向又传来了号角声和鼓声。
这次的声音更加急促、更加刺耳。
单鹏以为又是陈启勋在虚张声势,也就没管,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但没想到过了一会,营地传来杂乱的喊叫声。
“大恒军袭营了,大恒袭营了!”
“大恒人冲进来了!”
单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起来,穿战甲。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外面匆忙地跑进来向他禀报:“大帅,大恒军队冲进大营来了!”
单鹏心中一紧,对士兵道:“立刻去通知其他将军,让他们赶快率兵反击。”
“是。”
单鹏迅速的穿上战甲,提着刀从营里冲出,映入眼帘的是前营冲天的火光。
他让士兵把他的战马牵了过来,飞身骑到马上,带着身边的亲随,朝前营奔去。
西狄军的营地很大,从中营到前营有近两里地的距离。
一路上,单鹏遇到了很多慌乱往后撤退的士兵。
“都给我回去。”
单鹏怒吼道,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逼着那些后撤的士兵返回战场。
那些士兵虽然心中仍然害怕,但也不敢违抗单鹏的命令,只得跟着他回去。
等单鹏赶到前营,看到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帐篷和倒下的西狄军士兵,大恒士兵们正舞着手里的刀枪,肆意地收割着西狄士兵的生命。
“杀!”
单鹏一声怒吼,纵马冲入大恒士兵中,手中的大刀宛如死神的镰刀,劈开一道道血肉,带起一阵阵鲜红的飞溅。
一刀一个,连劈了十几个大恒士兵,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也刺激着他更加疯狂地战斗。
就在他准备再杀的时候,突然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恒将军战甲,年约四十出头的将领,纵马朝他冲了过来。
这名将领气势逼人,眼神锐利如鹰,手持一杆沉重的铁枪,枪尖闪烁着寒光。
单鹏一看,正是陈启勋。
当既也纵马过去,与陈启勋杀在一起。
两人都是久经战场的猛将,武艺高强,一交手就碰撞出了耀眼火花。
陈启勋的铁枪如同一条毒蛇,灵活而霸道,每一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直逼单鹏要害。
而单鹏的大刀则如同狂风暴雨,招式凶猛,气势十足,每一刀都想将陈启修劈成两半。
两人战马奔腾,刀光分洒,枪芒四射,战场上尘土飞扬,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每一次的碰撞,都震得战马微微颤抖,激起阵阵火花。
单鹏的刀法以力量和速度见长,每一刀都带着破山裂石之势。
而陈启勋的枪法则更加精细,招式变化多端,既有刚猛的力量,又有灵活的变化。
两人大战了二十几回合,单鹏渐渐显露败象。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陈启勋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实力远比想象的还要强大!”单鹏心中暗惊。
两人又战了几个回合,单鹏一个不小心,被陈启勋一枪刺中左肩膀,巨大的力量将他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单鹏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左肩一阵剧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甲。
就在陈启勋想要生擒他之际,一阵震天的呐喊传来,单鹏手下的将领,率领着潮水般的西狄士兵赶来。
陈启勋无奈之下,只得率兵退走。
单鹏可不甘心就这么被陈启勋逃脱了,大声喊道:“给我追,一定要把陈启修给活捉回来。”
西狄军士兵这会士气高涨,紧追着大恒军队的步伐,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他们没想到,陈启勋早有准备,在半路上安排了数千弓箭手,埋伏在两旁。
“放箭!”
陈启勋一声令下,无数支利箭如同雨点般射向西狄军士兵。
一阵箭雨,射死了好多西狄士兵,就连带兵追击的将领也被射中了三箭,栽下马来。
西狄军士气大降,纷纷向后撤退。
陈启勋随后安然的带着士兵退回了延凉城,留下了一地哀嚎的西狄士兵和一片狼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