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云浅浅无端感受到了古怪。
她觉得姜遇棠置身此地,似是在看他们的笑话……
谢翊和对此,没有异议。
云浅浅收回视线,眸光变了变,看向了地上的小香炉,思忖琢磨。
就在这时,姜遇棠出声道。
“这香炉内的香料,的确是我配制的,不过只是安神香罢了。”
“呵,你这便是承认谋害云医女了吧?”苏砚礼的眼神阴翳道。
云小姐不止是谢大都督的心头肉,还是当朝圣上特别关照的人,还专程让北冥皇室,龙卫之首一路保护。
姜遇棠狠毒到对她出手,有这两位在,只怕她今儿不死,也要被狠扒一层皮了……
真相已然大白。
云辰亦是如此想法。
他看着姜遇棠,眼神复杂,薄唇微紧。
如果流云大人处置过重,念在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他会……勉强开口,给姜遇棠求情,从轻发落。
但,流云的反应,是这几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的眉眼压着不耐,面色沉沉,“姜太医都这样说了,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就算此事真的是姜遇棠做的又如何?
有的时候,上位者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
苏砚礼先愣住了。
流云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的脸色微变,替流云周全说。
“就算姜太医在此次赈灾中有功,但一码归一码,她谋害云医女,是铁证如山的事实,您做处置,理所应当。”
流云的额角突突直跳,耐心告罄了,接下来的话,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你们为了一个小小医女的破事,还想要耽误行程,胡闹到几时。”
他又扫视了眼,接而说,“姜太医是御前的人,也是你们配非议妄加揣测的?”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姜遇棠,是圣上罩着的。
圣上压根就没对云浅浅上过心好吧。
先前之所以提拔到御前,不过是为了……哪成想,居然给了这群人如此优越感?
云浅浅在御前,都没有近身,直见天颜的资格好吧。
这态度一表明,官道上万籁俱寂。
苏砚礼傻眼了,流云来,不是为了云小姐,而是为姜遇棠而来!
可是在赈灾出发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圣上在关注着……
冷不丁,苏砚礼记起,那日,姜遇棠站在云浅浅的前面。
云浅浅也想到了此处。
她面不改色,呼吸却有些不紊,好在,自己从未乱说过什么。
云辰愕然在地,看向了姜遇棠。
可是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那他妹妹所受的委屈算是什么……
“至于你们所说的陷害,简直是无稽之谈,让云医女站远点,真相自然就大白了。”姜遇棠的面色冷然,提醒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辰蹙紧了眉头,“你还想要再搞什么鬼?”
姜遇棠直视,从容回复,“给你们所谓的公道。”
云浅浅拉了下云辰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面色骄矜,高贵优雅,“此事兴许有什么误会在内,我听姜太医的。”
说完,便一瘸一拐的转身,走到了谢翊和的身边。
接着大家伙们发现,这云浅浅一走,路边放置着的安神香,果然就不再吸引花草中的蠓虫过来了,反而闻起来还心旷神怡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浅浅一在,就吸引虫子来,人一走,就没有了?
苏砚礼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世间万物,讲究相生相克,我调制的安神香也是如此,和茉莉一物对冲,以至于招惹来蚊虫。”
姜遇棠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她的脸上好奇,看向对面问。
“云医女带茉莉了?你自个儿也是医者,应当是知道这一道理的,在马车当中就没有发现?”
流云先明白了过来。
谁都知道,这马车,是姜肆为姜遇棠准备的,人家在里面调制什么东西,都无可厚非。
云浅浅他们非要坐,坐了还学艺不精,没有察觉到相克的问题,只能自认倒霉。
可云浅浅不是被苏砚礼他们吹的非常厉害吗?
也或者来说,是顺势而为?
一时之间,在场中人看着云浅浅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这云医女,好像也没有大家吹嘘的那么厉害……
只是巧合的意外吧,苏砚礼的脸色微变,这样宽慰自己。
云辰也愣了下,觉得姜遇棠既然知道这一点,那她在云浅浅上马车的时候,就不知道提醒一下吗?
“你们两个,耽误行程,去到队伍最后面,跟着走。”
忽地,谢翊和冷声道。
流云正有此意。
他们屡次三番闹事,找姜太医的麻烦,确实该给点教训。
云辰和苏砚礼不可思议,却对上这一行人冷冷的目光,以及周围那些不满的面庞,纵然心有不爽,却不敢反抗,只能硬生生答应下来。
顶着越来越毒的日头去徒步……
队伍重新出发。
那辆马车内的蠓虫被处理,糯糯对方才的事留有阴影,不敢再去坐了。
她撒娇道,“阿兄,阿姐去了太医院那边的马车,我也要和她一起。”
姜肆这会儿心中的自责,早就达到了顶峰,只感觉此地的空气都是苦闷的,脸色无比的复杂。
他沉声道,“要不然继续去坐那马车,要不然就跟着阿兄骑马?”
糯糯,“……”
她两个都不想选择。
最后,只好不得已选择了坐回到马车。
姜肆骑着马,在赈灾的队伍当中,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太医院那边瞥去。
他握紧了缰绳,骨节隐隐泛白。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清松林,作为今夜的休息点,大部队停了下来。
姜遇棠也下了马车。
她随着众人,正要去拿家伙,在此地安营扎寨,就有人过来帮忙了,是姜肆。
晚霞绚烂,林子翠绿,两个人的眼神相触,在这忙碌的人流中,皆是一愣,空气是窒息般的沉默。
“我来帮你吧。”
姜肆惭愧,低头轻松,从车上拿起了牛皮营帐。
他拿着东西,站在姜遇棠的面前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闷声说。
“阿兄觉得有些无颜来见你,但不来,一味的逃避下去,又觉得这不是兄长该做的,便厚着脸皮来和你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