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冽回去后,重重地关上了院门,企图将所有的烦恼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听澜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心疼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边忙着给她煎药、端茶,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郡主,您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那个来路不明的假郡主,这些年仗着王爷和世子的宠爱,可没少欺负您!如今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谁说不是呢!!”冷凝冽躺在床上,望着手上的手臂眼神黯淡,思绪飘远。
院子里,少了往日那些虚与委蛇的面孔,冷凝冽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那日,王府的烛火彻夜未熄,亮如白昼。
一夜之间,几十个奴仆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清晨,王妃便急匆匆地赶来。
她一进门,便看到冷凝冽苍白的面容,心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王妃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冷凝冽,声音哽咽,充满了自责与懊悔:“如霜,是母亲不好,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冷凝冽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母亲,心中虽然不怪她,却也忍不住一阵心疼。
母女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亲昵。
冷沐钧和冷凝雪曾多次求见,却都被拒之门外。
管家按照宁王的吩咐,将王府对相关人员的处理结果一一禀报给冷凝冽。
宁王这次处理事情的方式向简单粗暴,雷厉风行。
立春、梅香,还有那个挑唆的嬷嬷,以及那些参与其中的仆人,一个都没有逃脱。
冷沐钧被重重地责打了五十鞭子,伤痕累累,并被勒令半年内完婚,他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牵连受罚。
冷凝雪则被禁足于自己的院落,直到定亲出嫁为止。
整个院子的仆从都被换掉,所有用度一应削减,只按照魏家等级供应。
宁王更是放出狠话,若再有下次,便直接废除她的郡主身份,将她赶回魏家,永世不得再踏入宁王府半步。
冷沐钧和冷凝雪二人也被严令禁止私下接触,就连他们各自的院子都被彻底搜查了一遍,不留任何隐患。
听到这些,冷凝冽终于舒心一笑。
“还是王爷英明,这次终于没有被那个小妖精给哄过去。”听澜提起冷凝雪,语气中满是厌恶。
那只被摔碎的碧玉镯终究是无法修复如初,冷凝冽只好让人将剩余的碎块收集起来,送到工匠那里,看看能否妙手回春挽救一二。
听澜办事利索,将镯子的事情交给首饰铺子里的师父去处理,很快便回禀:“郡主,那位师父最近寻到了一位手艺更加精湛的匠人,可以将碎玉重新打磨成珠串。您看做成碧玉手串可好?”
冷凝冽点头同意,听澜便将永安城最近的一些消息娓娓道来。
“郡主,奴婢听铺子里的师父说,最近市面上有些奇怪,多了许多西凉和其他部族的饰品在售卖,而且很受欢迎。还有些贵人们用的东西,也有了许多低配的版本在流行……”
长明则被宁王授意,将一些关于军械库走水事件的消息透露给冷凝冽。
“王爷……虽也握有些许兵权,可如今,永安重地,海防边境都有重兵把守,他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
“而且,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有所防备。”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动,但长明他们并没有查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冷凝冽心中焦急,便向长明提要求:“给我一份永安城的详细布防图,再去打探最近有哪些人有大量的货物通过水运或者陆运进出永安城。”
“郡主?”长明有些惊讶。
“为难?”冷凝冽抬眼看向他。
她的目光冰冷,带着一丝不满。
明明她生得花容月貌,可一开口,却让长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属下这就去办。”
长明如实将冷凝冽的要求禀报给了宁王,并领命暗中展开调查。
接连几日,长明都不在府中。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冷凝冽便也焦急起来。
桌案上写着暗影阁给的回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西凉银库。
第一问,第二问,皆有答案,只剩下第三问。
火烧军械库的计划迫在眉睫,她要尽快阻止。
长明的回报来得异常的晚,多日奔波,不算一无所获。
“市舶司的记录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异常。”长明站在冷凝冽面前,恭敬地禀报,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很明亮。
冷凝雪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色阴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长明话锋一转:“负责清理运河的差役却报告说,最近有几艘运送铁矿的船只重量明显不对,清理运河的人说这几艘船航行时险些遭遇不测。”
冷凝雪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运铁矿的船?有什么问题?”
长明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艘船吃水极深,远超正常运载铁矿的重量。差役们怀疑其中另有乾坤,便想登船检查,却遭到了船上护卫的强烈阻拦,双方险些动手。”
听到这个消息,冷凝冽心中一凛。
见她蹙眉,长明便又开口:“属下命人在清理运河的河工中打探过,这几艘船因为吃水过深,运行当中差点出事,所以靠岸之后,市舶司便有人下令要求深度清理运河,河工负担过重却收益不高,怨声载道。”
冷凝冽听到这里,心中瞬间警觉起来。
运铁矿船?
户部?兵部?
漕运?
这难道和云念九一直在追踪的事情有关?
前一世,云家被陷害时,出现的证据是玄铁箭头和云家特制的弓弩。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冷凝冽的心头,又听到长明接下去的话:“郡主,属下还打听到另外的事情。”
“讲。”冷凝冽满面阴云。
长明迟疑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市井消息还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同批次的船舶超重,有时多点,有时少点。再过一段时间,返程也是如此。”
河工经验老道,目光精准,这个消息未必有假。
冷凝冽坐在桌案前,沉思: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有许多东西,物件,又或者是人?在永安城,又或者整个安国进出,可他们却还未察觉?
最近这些没有定论的事情一定于此有关。
对他表现颇为满意,冷凝冽又吩咐道:“那西凉商人有踪迹了吗?”
“已经查到了一些痕迹,还需要些时日。”
“再查。”冷凝冽一点线索都不准备放弃。
王府内,一片混乱。
景秀带着手下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接连多日内王妃与冷凝雪的关系破裂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