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不知道郑凌波心中所想,想了想,很是委婉的再一次进行了暗示:“姑娘怎么知道,这样的事没有人得偿所愿呢?”
郑凌波:“???”
除了我,还有谁得偿所愿?
锦儿斟酌再三:“以前没说,是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她将这一桩无意间从柳家下人嘴巴里得来的秘事娓娓道来。
郑凌波听着不由自主的就长大了嘴巴。
怎么个事?
却是柳柠柠作为柳承望的妹妹,竟然对柳承望本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甚至于每一个接近柳承望的女子都会被她欺负赶跑,因此这么多年下来,柳承望身边竟然就只有郑凌波和那位欣儿姑娘保存。
郑凌波是因为她自己百折不挠再怎么欺负都赶不跑。
而欣儿姑娘却是柳承望有意无意的护着。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侍女无意间发现柳柠柠私下里一个人竟然拿着柳承望用过的帕子发痴!
那侍女唬了一跳,当即没敢声张,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现场,也没敢告诉其他人。
只是事情在心里憋着,憋的久了,不知不觉就透露出些许。
郑凌波艰难的关上了嘴巴。
对上了,以前发生的事情终于是对上了。
为何每一次柳柠柠欺负自己都是发生在自己去亲近柳承望之后,郑凌波以前只当柳柠柠在意兄长,觉得自己这性子配不上她君子端方的兄长,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只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蓦然,她心中一动,想起来上一世柳柠柠莫名其妙就被许给了一个小官——当时郑凌波还觉得奇怪。
她自忖对柳柠柠这个小姑子还算有些了解,知道她是何等样的心比天高,按照她所想,柳柠柠选择的夫婿即便不是什么高官大户,至少也该有些才名。
不成想最后竟然选了个籍籍无名的小官。
柳柠柠甚至还没有闹事,并且成亲后也很少回娘家。
郑凌波恍惚里意识到,上一世肯定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杨玉燕和柳承望发现了柳柠柠那不伦的感情,因此才草草的将她打发出去。
而柳柠柠自己心虚,也并没有闹事就这么嫁了出去。
思路瞬间通畅起来,郑凌波只觉得目瞪口呆并叹为观止。
“怎,怎会如此?!”
锦儿甩了一下手中的络子换了个方向,闲聊一般的叹息:“其实我也听柳家的下人提过柳姑娘和柳三公子之间的事情,怎么说呢,也难怪柳姑娘依赖柳三公子。”
柳家书香门第,自诩清贵,对子女的教养尤为严苛。
尤其柳承望和柳柠柠身为嫡系,身上肩负着的担子更重。
可柳柠柠天生并不喜欢那些才女应该会的东西,甚至于她对此道比起普通人来说毫无天赋,堪称驽钝。
她小时候因为学习的事情没少挨打。
可能挨打都算最轻的惩罚了,那种明明资质平庸却非要逼着人学习的心理折磨,还有世家专有的那些惩罚人的手段才是真的折磨。
柳柠柠从小就不喜欢郑凌波。
其实是因为她羡慕郑凌波的自由。
直到柳承望十三岁初露头角,逐渐得了家族的看重。
而柳承望得到家族看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柳柠柠所学习的课程老师全都赶走了,只留下三两个柳柠柠相对而言能算感兴趣的。
家族当然不会任由他这么放肆。
但柳承望却梗着脖子,挨了一顿家法,一副宁愿自己不活也要让妹妹轻松一点的意思。
若他是在半年前发疯,家族里二话不说都能将兄妹两人一起扔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可偏生当时他一篇明月赋名扬京城,惹来许多书生才子的追捧。
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柳承望是柳家这一代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出息的。
往坏的想,这孩子若真是打坏了,那他们柳家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这种微妙的想法让家族长辈拿柳承望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柠柠当天抱着柳承望哭的撕心裂肺。
柳承望因挨了家法都下不了床,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摸柳柠柠的脑袋:“别哭,你不喜欢,哥哥总会让你达成所愿。”
本就是同胞而生,在这之后,柳承望果然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柳柠柠不喜欢的,他也就弃若敝履。柳柠柠喜欢的,他就想方设法给她弄来。
在这样的相处之下,柳柠柠会对柳承望产生那种出乎意料的依赖好像也并不奇怪。
……
郑凌波听得失了神。
作为在柳家生活过六年的人,她大概是有些能理解到柳柠柠的。
因为柳家整个氛围真的很令人窒息。
分明即将要没落了,可规矩却极大,行差错着便能引来惩罚,尤其是对女儿而言,那种压迫感令人窒息的感觉更加强烈。
郑凌波若不是因为失身自己心虚,也不一定能忍受到六年之久。
就这,重生归来之后她偶尔都能感受到自己被驯化的后遗症,如同木偶人人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人格,只能顺应着家族的安排,为家族奉献出自己。
好在她家里的情况和柳家截然不同。
她爹可是小时候都会教她一个姑娘家习武的人,
几个兄长就不说了,都是属于郑凌波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因此这辈子郑凌波才能渐渐的恢复过来,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就算是现在郑凌波也不得不承认,刚重生的那一段时间自己是不怎么正常的。
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看的,虽然没有当着自己的面多问什么,可看情况估计是把账全记在柳承望头上去了。
“不过她可怜是可怜啦,但她对姑娘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锦儿扁着嘴,赌气似得做出总结发言。
郑凌波不禁失笑。
“是情有可原,但却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她不能把怨气发在我身上。”
锦儿连忙点头:“是这个理儿。”
主仆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郑凌波收拾好心情,却是看着手头从柳家书房里带出来的信纸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