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原的冻土在三更天裂开时，杨辰正用青冥仙骨的青光炙烤着归墟剑。剑身在幽蓝的火焰中泛着奇异的纹路，苍梧仙骨的金光顺着纹路游走，与青光交织成螺旋——这是他耗费三日悟出的“双骨合璧”之法，专为克制石魔的坚甲而生。
“磐鬼的石魔群已越过断云关。”李肃的玄铁盾上嵌着块焦黑的石片，那是石魔的碎片，边缘还在冒着黑气，“守关的弟兄说，那些石头成精了，斧头劈上去只会卷刃，箭射上去就像挠痒。”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沉闷的轰鸣，大地随之一颤。沈清辞的银辉投射出石魔群的轮廓：数以千计的石怪在雪地里行进，每一步都留下丈许深的脚印，最前方的磐鬼骑着头由黑曜石组成的巨兽，胸口的黑色晶石在月光下泛着红光，那是石魔群的核心。
“他的晶石里掺了‘蚀灵沙’。”沈清辞的声音凝重，银辉在晶石上炸开细小的光花，“那是用界外魔的骨灰磨成的，能腐蚀仙骨之力，上次落霞关的城墙就是被这东西蚀穿的。”
杨辰突然想起守界人老族长的话：“石精怕‘活气’，凡人生机越盛，石甲越易崩裂。”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玄铁卫——这些士兵的铠甲上还沾着药田的泥土，靴底带着避风港的海盐，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着不灭的火。
“李肃，带五十人去左翼，把牧民的羊群赶过来。”杨辰的归墟剑突然出鞘，青金色的剑气在雪地里划出丈许长的光痕，“羊群的生息能扰乱石魔的阵型，给我争取时间。”
“清辞，你用银辉护住断云关的城楼，别让磐鬼的碎石砸伤百姓。”他的目光落在磐鬼的黑曜石巨兽上，“那畜生的眼睛是弱点，我去斩了它。”
磐鬼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巨兽突然加速冲来，四蹄踏过的雪地瞬间冻结，碎石随着步伐飞溅，砸在玄铁盾上发出刺耳的脆响。石魔群像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最前排的石怪张开巨口，喷出的蚀灵沙落在雪地上，瞬间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放羊群！”李肃的长枪指向左翼，牧民们赶着数千只绵羊冲出雪坡。羊群的咩咩声刺破寒风，洁白的身影在石魔群中穿梭，凡俗生灵的生息之力像无形的针，刺得石魔们动作一滞，石甲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蠢货！”磐鬼在巨兽背上狂笑，黑色晶石爆发出强光，石魔群的裂纹瞬间愈合，“区区畜生也想破我的石阵？今日就让你们葬身在玄冰原，变成我石甲上的花纹！”
他的巨兽猛地低头，用黑曜石的巨角撞向断云关的城楼。沈清辞的银辉及时撑起护罩，巨角撞在护罩上，发出震耳的轰鸣，城楼的砖瓦簌簌掉落，却终究没被撞塌。
“你的对手是我！”杨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巨兽头顶，归墟剑的青金色剑气顺着兽角螺旋而上，剑刃所过之处，黑曜石竟像豆腐般被切开。巨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前蹄失控地刨着雪地，将磐鬼甩了下来。
磐鬼摔在雪地里，石躯却毫发无损。他抬头看向杨辰，黑色晶石射出两道黑光：“双骨守界人？老族长的精血果然没白费，可惜，今天就要让你变成碎骨！”
石魔群突然围拢过来，石臂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石牢，将杨辰困在中央。蚀灵沙从石缝中渗出，青冥仙骨的青光在蚀灵沙中剧烈波动，竟出现了消退的迹象。
“看看你的仙骨还能撑多久！”磐鬼的石拳砸向石牢，整个石牢开始收缩，石壁上的尖刺缓缓凸起，“当年老族长就是被我困在石牢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仙骨被蚀灵沙啃噬……”
他的话没说完，石牢突然炸开。青金色的剑气如狂龙出海，将石魔群绞成碎石，杨辰的身影在碎石中闪现，归墟剑直指磐鬼的胸口：“你没告诉过他，青冥仙骨越受压迫，力量越强吗？”
这一剑凝聚了苍梧仙骨的生机与青冥仙骨的毁灭，剑刃触及黑色晶石的瞬间，晶石突然炸裂，碎片嵌入磐鬼的石躯。磐鬼发出凄厉的哀嚎，石躯在剑气中寸寸崩裂，露出里面缠绕的无数根白骨——那是被他吞噬的守界人骸骨。
“不可能……”磐鬼的石头下巴掉落在地，黑色的石眼望着玄冰原的方向，那里有守界人新立的石碑，“我明明……赢了……”
他的石躯最终崩解成一堆碎石，只有那块黑色晶石的核心还在闪烁，被杨辰用剑气彻底湮灭。失去核心的石魔群瞬间瘫软，化作普通的石头，堆积在雪地里，像座新的小山。
断云关的欢呼声还没落下，南境的传讯兵就带着急报冲进了城楼：“雨皇反水了！他的水师楼船堵住了镜湖出口，用蚀魂帆吸收渔民的生息，说要……要与界外魔主合作，平分九州！”
雨皇的水师楼船在镜湖面上铺开十里，灰黑色的蚀魂帆在风中猎猎作响，帆面上的云纹扭曲蠕动，像无数张嘴在无声地吞噬。楼船中央的高台上，雨皇披着蓑衣，鱼竿垂在墨色的湖水里，钓线末端缠着的黑气比三年前粗壮了十倍。
“杨辰，你终于来了。”雨皇收回鱼竿，黑气中卷出颗跳动的心脏，那是渔民的生息核心，“磐鬼太蠢，不懂借势，你比他聪明，该知道现在归顺还不晚。”
他的楼船突然移动，蚀魂帆组成的巨网罩向岸边的渔民。沈清辞的银辉及时展开屏障，却被帆上的黑气腐蚀出细缝，几个渔民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生息正被强行吸走。
“你忘了当年洪水里救你的孩童？”杨辰的归墟剑指向雨皇，青金色的剑气在湖面划出光轨，“他们的后代就在岸边，你要连他们一起吞噬？”
雨皇的蓑衣下渗出黑色的黏液：“救人是为了借他们的生息修炼蚀水诀，本就是交易。倒是你，双骨在身，若肯与我合力，定能掌控界外魔主，到时候九州灵脉任你取用，岂不快哉？”
“我要的不是灵脉，是他们能好好活着。”杨辰突然踏水而行，青冥仙骨的青光在脚下凝成冰桥，“你的蚀水诀借生息而成，今日就让你尝尝生息反噬的滋味！”
他的剑气突然转向，不是攻击雨皇，而是劈向镜湖底的灵脉泉眼。泉眼被劈开的瞬间，无数条银线从湖底升起，那是沈清辞提前埋下的定水灵珠，此刻被剑气激活，散发出纯净的生息之力。
生息之力与蚀魂帆的黑气碰撞，帆面上的云纹突然痛苦地扭曲。那些被吞噬的生息在纯净力量的感召下开始反噬，蚀魂帆片片碎裂，露出底下白骨组成的帆骨——那是雨皇用救过的孩童骸骨制成的。
“不！我的蚀水诀！”雨皇的身体在生息反噬中迅速腐朽，蓑衣裂开，露出底下青苔覆盖的骨架，“我救了他们，他们就该报答我！”
岸边的渔民们突然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那是当年被救孩童传下的感恩曲。歌声里，定水灵珠的光芒越来越盛，雨皇的骨架在光芒中寸寸消融，最后只剩下那根鱼竿，掉进湖里，激起一圈涟漪。
镜湖的水渐渐清澈，蚀魂帆的碎片在阳光下化作飞萤。渔民们划着小船打捞落水的同伴，孩子们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着渔船，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
杨辰站在湖边，看着沈清辞用银辉净化最后一丝黑气。李肃带着玄铁卫清理断云关的碎石，有个年轻的士兵捡起块磐鬼的石片，发现里面嵌着半块守界人令牌，上面刻着的“守”字还很清晰。
“斩了磐鬼，败了雨皇。”沈清辞的银辉落在他肩头，带着释然的暖意，“接下来，就只剩界外魔主了。”
杨辰望着玄冰原与镜湖相连的天际线，归墟剑的青金色剑气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但只要双骨还在跳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笑着歌唱，就总有一天，能迎来真正的安宁。
玄铁卫们在断云关的城楼上插起了新的旗帜，一面画着苍梧仙骨的金黄，一面画着青冥仙骨的幽蓝。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诉说着一场未尽的守护，也像在召唤着所有为九州安宁而战的灵魂。
夕阳西下时，玄冰原的雪地里长出了第一株青草，镜湖的水面上掠过一群白鹭。杨辰收起归墟剑，转身走向等待他的人——那里有炊烟，有歌声，有未完成的约定，还有无数个值得用双骨去守护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