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不让起,安比槐和柳婉琴就得一直跪着。
平日里,安比槐和柳婉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讲理的样子,萧姨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心里舒坦。
刘裕铎明白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开口道:“小主家事,微臣不宜再辞,还是先行告退。”
刘裕铎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萧姨娘搀扶着林秀来到院门前,林秀的眼睛虽是看不怎么清楚,但也能听个大概,知道柳婉琴是为房契一事而来。
安陵容去到母亲身边,笑道:“萧姨娘,院内来了客人,去搬两张椅子来。”
萧姨娘端来两把椅子放在安比槐和柳婉琴面前,安陵容扶着母亲坐下。
柳婉琴跪在地上暗自闷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问吗?我怕问的时间有些久,母亲年迈,难免辛苦,理应坐问。”安陵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我在旁边看顾着,也该尽一尽孝道。”
“你是要我给林秀下跪?你做梦!!!”柳婉琴不服,当即想要站起来,又被安比槐摁下。
“跪着。”安比槐快速说道:“你若是还在乎我县丞这个官位,就不要轻举妄动。”
柳婉琴跪在地上别过头,不肯朝着林秀那边。
安比槐似乎也明白了安陵容这次回来,是为她母亲算账的,所以才这番羞辱。
可是他又得罪不起柳婉琴,柳婉琴手里握着他贪污粮草银钱的证据。
如此,只有先想个法子支开柳婉琴,想来安陵容若是不瞧见柳婉琴,或许还会念着昔日在安府之中把她养大的情分。
“房契一事或许只是误会,陵容,不如就先让你柳姨娘回去。”
“父亲是觉得我刁难了她?”
安陵容坐在椅子上,冷眸瞧着柳婉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既然说我母亲拿了安府房契,可有什么佐证?”
“要什么佐证,你母亲离开安府之后房契就不见了,不是她拿走了,还有谁?”
“这么说来,我母亲还在安府的时候,你是每天都看着房契在哪的了?”
安比槐知道再问下去要露馅出事,阻止着:“也别说得这么肯定,也许真的是误会,婉婉,一会儿咱们再回去找找。”
“误会?你已经休了林秀,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你为何还要处处袒护她?”
安陵容听够了,只觉得柳婉琴太过吵闹。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是莫须有的事了。”
“怎么没有证据?”柳婉琴不甘心的指着安比槐,“是老爷亲口告诉我,房契多半就是被你母亲拿走。林秀!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你血口喷人!”萧姨娘不平道,“府中田地店铺明明都被你柳婉琴拿走,拿去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柳婉琴心虚一霎,不服气道:“那都是老爷愿意给我的,我让府里的钱财翻了两翻,你林秀操持不了府中事务是你自己无用。”
萧姨娘阴阳怪气的说:“是真的翻了两翻,还是只在账本之上翻了两翻,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够了。”
安比槐原一直忍着气,如今一把年纪跪在地上被羞辱,那萧姨娘还杀人诛心。
柳婉琴没有眼力见的贴上去,她娇声道:“老爷,你说,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安比槐转头瞧着柳婉琴眼中的威胁之意,耐心快被压缩到极限:“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亏空了账上的银钱,转移了几处店铺和田地的归属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就全然不知吗!”
安比槐甩开柳婉琴,似被逼到了极点:“我一直相信你,我以为你心中是有我的,所以起初你转移那些财务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如今你竟然想着要安府的房契,你想干嘛?你掏空整个安府,把银钱都给了谁?”
柳婉琴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老爷,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一心都为了安府为了老爷您呀,亏空账上的存银,只是因为我一时疏忽,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若不是今日府中的小厮告诉我你常与另外一个男人在府中后门处相见,只怕我会被你蒙在鼓里一辈子。”
柳婉琴辩解道:“我与他只有生意上的来往,老爷,你我之间八年时光,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些美好时光难道都是假的吗?”
“八年?我与他在一起三十几年,如今不是照样被休?你的八年算什么。”林秀自我解嘲道,“他安比槐今日不想给房契于你,能往我身上甩锅,明日也必定会弃你于不顾。”
“你是比我有些能够招揽男人心的本事,可是等到你年老色衰的那天,他断然也会抛弃你,永远都会有新的、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出现。”
“男人一有了权,就会想钱,有权有钱以后,便会开始想女人。我这糟糠之妻算什么,你这新起之秀又算什么,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他自己,薄情寡性,是我太晚才看透,平白搭上了大半辈子。”
安陵容起身跟萧姨娘说着什么,萧姨娘去到内室,柳婉琴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相信安比槐已经发现她偷私,还是不相信安比槐会弃她于不顾。
“不会的,不会的,我有老爷贪腐的证据,他永远不会像抛弃你一样抛弃我。”
贪腐?
上一世,安比槐就曾因为贪污入狱,安陵容拼上一切才得以保全他。
没曾想,是现在就已经开始。
难怪安比槐会纵容柳婉琴,若不是被发现和另外一个男人偷私,想必还会一直容忍下去。
安比槐不等安陵容让他起身,便兀自站起,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陵容,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你要羞辱我,我也跪了这么久,想必你已经出气。”
“贪腐一事如今你也知道了,你若是想告诉皇上,亲眼看着你爹锒铛入狱,就尽管去,我只当从未有过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安陵容冷眼瞧着柳婉琴:“皇上最恨贪腐之事,依着皇上的性子,锒铛入狱事小,该是满门抄斩更为贴切。”
柳婉琴听闻吓得抖了一下,如今林秀已经被休,要是贪腐一事捅到皇上面前,到时候她也会跟着安比槐一起死。
那当真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