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呆立原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在此刻停滞。他双唇微张,却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胡云明的所作所为,满心皆是难以置信与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胡云明竟能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到这种地步。那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就像一个藏着无尽黑暗的魔盒,难以想象在那里,究竟上演了怎样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悲剧。
那些孩子,本应在阳光下肆意欢笑,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却被迫卷入如此可怕的事件。楚枫闭上双眼,内心揪痛,他深知经历过这般恐怖之事,哪怕有幸存活,心灵也必定会被刻下无法磨灭的伤痕,余生都将在痛苦与恐惧的阴影中挣扎。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一群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孩子罢了,命运却对他们如此残忍。
时光悠悠流转,十几年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经的那座孤岛,如今隐匿于茫茫大海,不知方位。而胡一刀的这番言辞,在没有任何旁证的情况下,更是真假难辨,犹如飘荡在虚空中的谜团。
“胡一刀,你说的这些,当真是真的?”肖怀安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怀疑与审视,向前一步,直直地盯着胡一刀的眼睛问道。
胡一刀苦笑着,脸上写满了释然,摊开双手,无奈又坦然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骗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呢?横竖都是一死,有些事憋在心里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说出来,心里倒能痛快不少。”
楚枫向前逼近,目光如炬,怒声质问道:“后来呢?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当胡云明的帮凶?你难道就不能逃走,开始新的生活吗?”
胡一刀听到这话,神色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苦笑着摇头:“走?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们三个活下来的人,杀人时的场景都被胡云明偷偷拍了下来。他就像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毒蛇,用这些证据死死地拿捏着我们,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驱使,听从他的调遣。”
楚枫和肖怀安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与愤怒。这真相太过沉重,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你们就甘心被他操控?” 肖怀安的声音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胡一刀苦笑:“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些年,我们帮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手上的人命越来越多,想回头都难了。”
肖怀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胡一刀,声音冷峻且不容置疑:“下面,该交代交代你那几个同伙了。别想着隐瞒,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说罢,他微微向前倾身,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胡一刀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们三个里头,三刀那可是最机灵的。他脑子转得比闪电还快,不管遇到啥难题,稍微琢磨琢磨就能想出对策,是我们这个小团队里出谋划策的主心骨。两年前,胡云明把他送出了国,说是去深造学习,具体学啥我也不清楚,反正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胡一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摩挲着下巴,陷入回忆之中。
就在这时,楚枫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笃定:“如果我猜得没错,七刀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这话一出口,胡一刀先是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猛地一僵,随即满脸写满了惊讶,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枫,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可没多少人知晓啊!”
楚枫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是一位侥幸从爆炸中活下来的警察告诉我们的。他亲眼所见,带头炸车的就是个女的。”
“没错,老七确实是个女孩子。”胡一刀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可千万别小瞧了她,她看着柔弱,却是我们几人里最心狠手辣的一个。想当年,老七性格可开朗了,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跟个小太阳似的,浑身都透着股朝气。可是自从经历了岛上那件事,她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残暴、嗜血,仿佛对杀戮上了瘾。从岛上回来这十几年,我几乎没见她真心笑过一回,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
肖怀安与楚枫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那默契十足的眼神里,满是探寻真相的急切。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异口同声问道:“她的具体住址在哪?”他们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要冲破一切阻碍,从胡一刀嘴里挖出那个关键信息。
“具体地址……”胡一刀神色一滞,话语戛然而止,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写满了纠结。他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还真不晓得她住在哪。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一直很随意,平时做事情,都是她主动联系我,我从来没问过她的住处。”
“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耍滑头!”肖怀安瞬间拔高了声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看穿胡一刀的心思。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紧紧握拳,浑身散发着压迫感:“好好想想,她常去的地方,最有可能去哪!你和她共事这么久,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别想着蒙混过关,这事儿可容不得你含糊。”
胡一刀被肖怀安这突如其来的严厉震慑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神中满是慌乱:“我真没耍滑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紧闭双眼,双手抱头,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被尘封的记忆。
片刻后,胡一刀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了,我想起来一个地方!以前我们碰头的时候,她提过城西有个废弃的钢铁厂,说是在那能让她感觉自在,还说过在那附近散过步。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住在那,但她肯定经常去。”
肖怀安听闻此言,原本还算沉稳的坐姿瞬间有些松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急切。他猛地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看向对面的胡一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胡一刀,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好好琢磨琢磨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等我们回来再接着聊!”说罢,他像是一秒都等不及了,伸出手急切地拉住楚枫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一踏出审讯室门,肖怀安便一边顺着楼梯匆匆向下走去,一边偏过头,看向身后的楚枫,神色关切又满是期待地问道:“小枫,依你的判断,胡云明在城西钢铁厂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楚枫,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楚枫的回答将成为至关重要的指引。
楚枫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稍作思考后,语气笃定地回应道:“肖叔,我觉得能有一半的概率。”
肖怀安听到这话,忍不住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在心里反复权衡着楚枫的判断,同时脚步不停,加快速度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恨不得立刻奔赴城西钢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