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后退一步跌坐在板凳上,她竟然忘了,文蒨的老家虽然不在江城,但却是自小在江城长大的。
若是离了婚,确实也是要回来的。
她望着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多肉,想着这天气,应该也快凉了吧。
雍珩只请了三天假,他还担心时间不够,结果因为家暴证据充分,这个律师朋友在处理这样的事件上经验也很丰富,拿捏住男方是政府单位的小领导肯定不愿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的弱处,所以文蒨提的条件基本上还算是满足了的。
大概都没想到如此顺利,第三天上午文蒨就拿到了离婚证。她望着这个小小的证,潸然泪下。
雍珩陪着文蒨拾掇好行李,当晚两人就回了江城。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提示着他方向。
雍珩一愣:“你搬四区了?”
文蒨点头:“去年因为装电梯的事,邻里之间多有不快,我妈懒得再掺和,就说这老房子不住了。四区那会儿正好有精装的楼盘,卖得挺好,他们就定了。”
雍珩动了动嘴,觉得挺巧。
“回去好好同叔叔阿姨说,自己女儿,总归是心疼的。”
“我知道,就是让他们操心,心里过意不去。那会儿要是听他们的,同你结婚,也不会……”文蒨话锋一转,“不好意思,扯远了。”
雍珩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有些低:“没事,都过去了。”
文蒨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还是闭了嘴。
周云这边也不知如何同女方父母说的,反正没有因为这个再给陆深打电话,他也算清净了。
“所以嘛,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姨摊牌,说你这意中人是林青?”
面对方知续的提问,陆深食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我跟林青还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发展,先不说了。”
方知续点头:“倒也是,不确定的事也不着急。”
梁亦舟这会儿刚同一个老板确定好后天面谈。放下手机后他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说道:“思悠说今天请你们吃饭。”
陆深和方知续齐刷刷抬头,梁亦舟又道:“林州今天晚上被他爸拉去吃饭了,来不了,阿衡两口子要来,你俩呢,叫人不?”
“思雨她外婆这两天身体不利索,她下班就得回去照看着,”方知续扭头冲陆深扬眉,“叫林青么?”
也不等陆深开口,梁亦舟有些促狭:“他拿什么理由叫?”
方知续瞬间明了,慢悠悠地说着:“也是哈,我带思雨天经地义,阿深带林青么,怎么介绍?”
陆深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哦,那我不去了,你们慢慢叙旧。”
方知续连忙滑动椅子过去揽住陆深的肩膀:“哎呀这不开玩笑么,你带你带,反正人家思悠也是知道林青的存在的,就看你怎么同林青说了。”
陆深哪有不想带林青去的,但这情况,梁亦舟的前任请吃饭,他们在大学时就认识了,林青……
“算了,她也不会去的,”陆深弯腰重新系紧了鞋带,“走吧。”
陈思悠请吃饭的地儿在他们曾经就读大学的附近。
这么些年过去,这家居民楼火锅依旧是那位老板,生意更好了些,还需要排队了。
陈思悠也是提前到了等上一会儿,安排到了一个楼上的包间。
她看着墙上那些八九十年代的老照片,心里感慨着,从前也是听着港台这些歌手的歌过来的。
梁亦舟他们自然是先到的。陈思悠同他们打着招呼,寒暄了几句后问道:“阿深,没带你那位啊?”
陆深假意咳了两声:“没呢。”
“我还挺想见识一下,没个正形儿的你会栽哪种女孩子手里。”
陈思悠面上的揶揄陆深可没错过:“回头追上了给你带来。”
“那什么时候追上?”
三双眼睛同时落在陆深脸上,他面不红心不跳的:“你什么时候跟亦舟好我就什么时候追上。”
这是反将陈思悠一军了。
后者微微赧颜,但也落落大方的回道:“行,那你等着,我也等着。”
梁亦舟在旁听到这话,注意到方知续正冲他挤眉弄眼,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耳观鼻鼻观心的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
谢衡便是这时候到的,一边夸着陈思悠更漂亮了一边替夏青漪把包挂在了身后墙面的挂钩上。
“我最近跟着青漪应酬,吃得可清淡了,思悠你这火锅请的深得我意。”
陈思悠觉得老友见面还是带着那股熟悉的味道,眼里的笑意更甚了:“阿衡你这爱吃的性子还是没变。”
又扭头看向夏青漪:“青漪是吧?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夏青漪微微一笑,递上了自己的手同陈思悠握了握:“你好。”
生意场上的周旋,让她近日稳重了些。
方知续砸吧着嘴:“青漪,我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下一秒夏青漪就一拳落在了他肩膀下方:“这样如何?”
方知续吃痛,嗷了一声,连忙点头:“对了对了。”
一片善意的哄笑在包间内响起。
老友见面自然是要喝酒的,考虑到梁亦舟肯定是想同陈思悠单独处的,大家都默契地说不用转二场。
酒足饭饱后便提了告辞,几人挨个拍拍梁亦舟的肩膀,纷纷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思悠不傻,待他们走后才笑出来。
梁亦舟先懵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斟酌了两秒说道:“他们是比较关心我跟你的事。”
“嗯,看出来了。”
“所以你想好了吗?”
他的单刀直入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女孩了,陈思悠有些郑重地回复:“亦舟,你想好怎么过我爸妈那关了吗?又想好了怎么处理我同你父母的关系吗?”
这话是问到了点子上。
当初他们分开,除了平日里累积起来的矛盾,还有就是他们的原生家庭是有差距的。
陈思悠家里做生意的,虽比不上谢衡林州那样的家世,但自小富裕,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没受过半点委屈。
梁亦舟呢,自小父母离异,各自再婚,他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父母没管过他,奶奶退休金就那么一点儿,生活拮据。贫苦人家孩子懂事早,所以他力所能及帮着奶奶做家务做事,读书也很用功,初中开始每年领着奖学金。大二那年奶奶去世,多年未见的父亲突然跳出来要房子。不过是从前的老房子,不值几个钱,但那位阿姨,怕拆迁,所以撺掇着他爸在奶奶的丧礼上大闹,最后梁亦舟点了头。
而这一切,当时陪着他的陈思悠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