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足以抹平一方星域的联合攻击，苏安柔只是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近乎嘲弄的笑意。
眼前毁天灭地的景象，于她而言，不过一场烟火。
能量洪流奔涌而至。
其中蕴含着数万名强者的毕生修为，魔气、血海、寂灭神光交织成一张灭世大网，要将这片虚空彻底磨碎。
任何祭道境大能在此，也要退避三舍。
但苏安柔没退。
她甚至连肩上扛着的那柄血色战刀都未曾动过。
在所有或惊恐，或疯狂的目光注视下，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
五指纤纤，白皙如玉。
她对着那毁天灭地的攻击洪流，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在这片被神通轰鸣充斥的虚空，这声响指，清晰地传入每个生灵的耳中，盖过了一切咆哮。
时间，静止。
空间，凝固。
那奔腾咆哮的攻击洪流，就在距离苏安柔不到百丈的虚空，诡异地停滞了。
万魔的狰狞魔影，定格。
血海的无尽冤魂，失声。
寂灭神光的光束，悬停。
所有的神通，所有的法则，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至高伟力强行截断，冻结。
整个战场，化作一幅光怪陆离的静止画卷。
画卷的中心，是那个神情慵懒的红衣女子。
“这……是什么？”
一名魔渊殿长老的瞳孔缩成针尖，他与本命魔幡的联系，被硬生生斩断。
“言出法随……不！这不可能！”另一名杀神殿太上长老的道心，在此刻崩裂。
他们看不懂。
也无法理解。
他们只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道与法，在这个女人面前，脆弱如沙画。
杀神殿主面具后的双眼，被骇然填满。
他毕生杀戮凝聚的刀意，此刻如同一条被掐住七寸的毒蛇，在他面前无力悬停，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周围的空间，时间，乃至构成世界最基础的规则，都在那个响指下，被篡改了。
她，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主宰。
一种源于神魂最深处的冰冷，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战意。
“怎会……”
他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音节。
那是他道心破碎的声音。
一个念头，化作生命最原始的本能。
跑。
然而，苏安柔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不错的力量。”
她看着眼前壮观的“艺术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化为淡漠。
“可惜，用错了地方。”
“还给你们。”
话音落下。
她那只打响指的手，对着前方，随意一推。
动作轻柔，像拂去衣角的尘埃。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彻宇宙。
那被冻结的灭世洪流，活了过来。
它以比来时快了百倍的速度，沿着原来的轨迹，原封不动地，倒卷而回！
“不——！”
杀神殿主发出有生以来最凄厉的嘶吼。
他想躲。
可那股力量已经锁定了所有攻击的源头。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凝聚了毕生杀道的刀芒，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斩向自己的面门。
他拼尽全力，黑刀横于胸前，道皇本源疯狂燃烧，化作层层护盾。
噗！
第一声，护体神光破碎。
噗！噗！噗！
他的所有防御，在自己最强的攻击面前，层层碎裂，薄如蝉翼。
最终，那道他无比熟悉的刀芒，重重斩在他的本体之上。
噗嗤！
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杀神殿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全身骨骼寸断，经脉逆乱，神魂被自己的刀意震得濒临溃散。
他靠着秘宝，勉强活了下来。
其他人，则没有这份幸运。
面对被未知伟力加持过的、属于自己的攻击，那些长老和弟子，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
惨叫只响起一瞬，便戛然而止。
最前方的数十名道皇长老，他们的肉身与神魂，在接触到力量洪流的刹那，便被彻底蒸发，抹除。
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片又一片的人形区域，化作了虚无。
一击之下，联军崩溃。
数万道身影，成片成片地消失在虚空中。
一个呼吸。
原本声势浩大的联军，只剩下寥寥数百残兵，个个带伤，瘫软在虚空中，眼神空洞。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怎么……可能……”一名幸存的魔渊殿长老，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前方。
那里，曾站着他的师门。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差距为何会大到这种地步？”另一名杀神殿的幸存者精神崩溃。
“我们是道皇为什么在她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就连殿主也……”
“就因为她是苏墨的女儿吗？”
不知是谁，用带着无尽怨毒的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是啊。
除了这个理由，他们再也想不出任何解释。
这不是修炼。
这是血脉上的碾压，是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们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苏安柔缓缓收回手，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幸存者，最后落在远处挣扎着稳住身形的杀神殿主身上。
“尔等，服不服？”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天道敕令，在死寂的虚空中回响。
所有幸存者如坠冰窟，将头颅深深埋下，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服？
拿什么不服？
拿命吗？
唯有杀神殿主，他强撑着重伤之躯，用那柄黑刀拄着虚空，一点点地，挺直了腰杆。
面具下的脸庞扭曲，但他的眼神，在涣散后，重新凝聚起疯狂的狠厉。
他是杀神殿主。
他可以死，但尊严，不容践踏。
“呵呵……呵呵呵……”
他发出嘶哑的笑声，带着血沫。
“小妮子，你确实很强。”
“但是！”
他猛地抬头，那双杀意凛然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安柔。
“今日，老子就是死，死在这里，也绝不向你低头！”
“我，不服！”
最后三个字，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震得虚空泛起涟漪。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然而，苏安柔只是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等他说完。
她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她出现在杀神殿主的面前，近在咫尺。
杀神殿主瞳孔猛缩。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
不等他反应，那柄巨大的血色战刀，被苏安柔随意地，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刀锋未出鞘。
甚至没有一丝杀气。
但当那冰冷的刀身接触到肩膀的瞬间，杀神殿主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一股无法想象的重量压下。
咔嚓——
杀神殿主的道皇之躯，响起不堪重负的骨裂声，仿佛随时都会被压成齑粉。
更可怕的是，一股纯粹的毁灭意志，顺着刀身，侵入他的神魂之海。
他那颗刚刚燃起的不屈道心，瞬间被冻结。
然后，寸寸碾碎。
苏安柔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轻柔得没有一丝温度。
“没听清楚。”
“你再说一次。”
杀神殿主浑身剧烈一颤。
那双刚刚还充满疯狂与决绝的眼睛，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淹没。
骄傲？
尊严？
在神魂即将被彻底抹除的绝对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他那张因失血而惨白的脸，肌肉剧烈抽搐，试图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却比鬼哭还要扭曲。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变得尖锐而谄媚。
“我……我刚说……”
“服了！女侠饶命！我服了！”
众人：“……”
那些仅存的杀神殿弟子，全都石化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前一秒还视死如归，后一秒就卑躬屈膝的背影。
这……还是他们那个威震寰宇的殿主吗？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大到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是奢侈。
这一刻，所有幸存者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化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