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二舅便带着猎豹走进了一个狭窄的楼梯。
楼梯间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墙壁上的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水泥。楼梯的扶手也锈迹斑斑,摸上去冷冰冰的。猎豹小心翼翼地跟着二舅往上走,每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回响。
终于,他们来到了三楼。二舅停下脚步,指着一扇门说:
“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租住的地方。”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匆忙地赶来开门。
很快,门缓缓打开了,一位头发有些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上,几缕白发格外刺眼。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皮肤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泽,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沧桑。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衬衫,领口处已经磨破了,袖口处也已经起毛。但即使如此,衬衫依然被她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二舅见开门的正是二妹杨如雪,连忙将身后的猎豹拉到身前,激动地说:
“二妹,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啦?”
杨如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茫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是?”
猎豹的泪水早已溢满眼眶,他颤抖的嘴唇半天才喊出声来:
“妈!我是你的云儿!”
杨如雪呆住了,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般,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难道这是在做梦吗?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梦,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伸出那双变得粗糙的手,缓缓地摸上猎豹的脸。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云儿……真的是你……吗?”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哭腔,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猛地一把将猎豹紧紧搂入怀中,抱得那么用力,仿佛一松手猎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猎豹也紧紧地回抱着母亲,感受着母亲怀抱里那熟悉又陌生的温暖。这么多年的思念、愧疚、心疼,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肆意流淌。
二舅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场景,眼眶也红了,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轻轻地退到一旁,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留出空间。
楼道里,一时间只有母子俩的抽泣声,似乎在诉说着二十多年来的离别之苦和深深的思念。许久,杨如雪才慢慢松开猎豹,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进屋内,借着室内的灯光上下打量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以为这辈子都失去你了……”
在里边两间略显陈旧的卧室内,柔和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落在床铺之上。二舅妈和她的儿子儿媳早已睡下,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轻轻回荡。
突然,卧室外传来的一阵说话和抽泣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二舅妈首先被这声音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惺忪,嘴里还嘟囔着:
“这大半夜的,二嫂她怎么啦?”
另一间的儿子儿媳也在这声响中纷纷转醒,揉了揉睡眼。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起身披上外套,走出卧室,在卧室门口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二舅妈趿拉着一双旧拖鞋,“嗒嗒”地率先走到客厅;儿子儿媳紧随其后,脚步还有些拖沓。他们来到客厅,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客厅里灯光亮堂堂的,杨如雪正搂着一个年轻小伙在抽泣。而自己的丈夫却呆愣在一旁。
二舅妈和她的儿子儿媳一时间有些发愣,他们的目光在年轻人身上扫来扫去,努力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听到杨如雪说的话时,终于明白这是亲人的意外重逢,脸上的疑惑瞬间化作了欣慰的笑容,二舅妈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道:
“哎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二嫂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旁的二舅看到妻子和儿子儿媳都已出来,他那原本就带着笑意的脸上更加灿烂了。他连忙招了招手,热情地向他们介绍:“香莲,快过来,青云回来了,你还记得他么?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
二舅的声音洪亮而又带着几分激动,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二舅妈吴香莲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加快脚步走上前,围着猎豹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眼神中满是回忆,嘴里念叨着:
“哎呀呀,青云都长成帅小伙了,我当然记得他,这孩子,小时候老喜欢到二嫂的办公室里玩,见到我都叫我二舅妈。那时候啊,他还那么小,抱着软绵绵的,可招人稀罕了。”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猎豹的胳膊,就好像要确认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真的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娃娃。
随后,二舅妈指了指客厅里那有着岁月痕迹的旧沙发,那沙发的扶手已经磨得有些发亮,坐垫也有些凹陷。她热情地说道:
“快坐快坐,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家青云不仅活得好好的,瞧瞧这模样,多精神多帅气啊,青云,这些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的语气中满是关切,仿佛这小伙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孩子。
猎豹连忙叫了一声“二舅妈好“,他还记得当年二舅妈在母亲的公司工作,每次他去母亲的公司,都会遇见二舅妈。
二舅妈站在客厅里,眼神略带嗔怪地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儿子儿媳,轻轻跺了跺脚,提高了音量对儿子儿媳说道:
“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给你们表弟倒水。”
那语气里虽然有责备,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听到二舅妈的话,猎豹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表哥表嫂。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经常和他一起掏鸟窝的表哥已经长大结婚了,于是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连忙迈着大步走过去,张开双臂,给了表哥杨建华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微微用力,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思念和感激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出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充满了情感,说道:
“表哥,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们帮我照顾我妈她们了,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在,我真不知道我妈她们会过得怎么样?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