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救？
楼皖姒双眼再一次决了堤，而后彻底失望的直接转身，她无话可说，在一番气急攻心下她的身子突然一阵脱力，就要往前面栽去的时候前身被褚微薰用以一画蘧迅速截住。
可是楼皖姒现在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他多碰一下自己，哪怕触碰到她的仅是他手里的兵器。
就猛地一把推开拦在她肚子前的一画蘧，随即情绪更是激动的直接转身在一把推开他，尖声吼道：“别碰我！”
当时的褚微薰面色简直黑到了极点，眼里瞬间引入了一场极尽暴虐与杀戮的寒意，如一道锋利无比的寒芒欲将面前的少女一剑封喉，后猛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旁的两小只见状一脸惊恐的哭声更大。
褚微薰则是神色冰冷阴鸷的看向她，用着邪魅低沉如同来自深渊里恶魔一般的嗓音说道：“是我平时太纵容你的缘故如今竟是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
楼皖姒在他手中不住挣扎，眼里虽有了几分恐惧，但愤怒还是占据的比较多。
由于刚刚楼皖姒反应过激，发出的怒吼并将一些已经还徘徊在附近的恶魔吸引了来，不过在看到此前的情景也稍稍愣了一下，一时竟不敢再上前。
主要前面的那名玄衣男子很莫名的让人生出一种惶恐不安的敬畏心理，结果又在这时候，另外赶来的几只恶魔并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眼里只有对吸食血液的渴望。
对于它们来说，现于眼前的还有几只未捕完的猎物，并且前面的大肆虐杀，这些猎物还不能完全填饱它们的肚子，特别是刚刚进行捕杀的可不止他们，还有许多，在进行一番瓜分之后只能算简单的解渴。
一为首的恶魔更是因为这个意外收获兴奋不已。
“哟呵！没想到还有几只落单的，正好……”
话未说完，所出现在这处地方的五只恶魔随褚微薰一道极冷的视线穿来，只见眼里似乎闪过一瞬杀意，此时海底流动的波纹则成了一道无形的杀人工具。
无限荡漾中的水流在玄衣男子眼里那道杀意浮现的瞬间，在场的五只恶魔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被杀死，人头重重摔在了地上，紧接着身体也跟着一起倒下，而面上的表情像是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产生的极具恐惧下一般会出现的痛苦与挣扎，一些生前的敬畏尚在，一些则保留了贪婪，而那个刚刚说话的恶魔在被断了头以后面上同样也保留了生前的狂妄姿态。
也许，他们可能连自己死了一事都不知道吧。
楼皖姒哪里见过这种杀人的景象，原本还用双手死命的想挣开褚微薰那只冰冷的手，但经刚刚目睹了那一残忍画面而惊吓过度，这会儿是完全的忘了挣扎。
在她即将松手的那一刻刚好也是褚微薰收回视线之时，虽然但是，他一个松手，楼皖姒也为此在他手中保住了一次性命。
她就这么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手扶住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
之后她便不再哭闹了，全程都是沉默不语的将她的爹爹，她的娘亲，她的亲人们以及在内的所有死去的居民都安葬了。
即将在搬一些尸体的时候很重，虽然她是先挑一些幼童的尸体，但经几个来回下也是累的够呛，就是不求着褚微薰一起帮忙。
褚微薰同样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尽管他心里极度的不爽，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况且他是他，又与这些人都不熟，凭什么要救？
即便是他的亲人。
褚微薰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即便是他的亲人，当初也都差不多是死于他的剑下，如今还剩一个未找到。
看着少女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卯足了劲的搬着一具尸体，同时旁边还跟着两个啥也干不了的小哭包。
直到楼皖姒最终一个不小心的摔了一跤后便就坐在那里不起来了，只是一味的无能哭泣。
那两小只也难过的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跟着哭，简直吵的要死。
啧——
他为什么还要选择留在这里？并且还一直跟她们身后听那烦人的哭声。
真想把那两个碍眼的小东西扔了。
后面三人还在继续哭唧唧的期间褚微薰一个拂袖一挥，此地顿时添了多处坟包。
见此情景，楼皖姒有过片刻的止声，随即欲言又止，但又终是一声不吭的抱着怀里的两小只哭声渐弱。
夜幕降临，现已处在临海岸上的三人准备迎星而眠，另一边的礁石上则坐了一个褚微薰，上方星河漫天，而他静静坐于那里，手里则用以一块深色的帕布正在给他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把一画蘧进行了一番擦拭。
在万星撒下的微光中，隐约可见的那把华至绮生的寒剑上沾染了一些还未被擦拭的殷红血迹，并且那块所在褚微薰手里的帕布近乎浸湿了血液。
这一天，他的气仍旧未消，但还是默默跟来了此处。
第二日两人依旧沉默不语，第三日、第四日……
他手里的一画蘧每一天都是带着满身的血迹而归。
绫罗海以外堆满了无数恶魔的尸体，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腐烂了，使之空中到处弥漫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
第十日。
褚微薰依旧继续每日擦拭剑上沾染的血迹，不过神色却不似昨日以前的那般冷漠与平静，此刻简直黑到了极点。
另一夜晚即将来临，现还坐于原处礁石上的褚微薰面上虽是静静的擦拭着一画蘧，心中早已生出了一股滔天的怒火。
眼里的寒意无限滋生，额间随之现出一瞬深蓝暗印，至此天际开始暗云涌动，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大雨随之落下。
临海岸在没了星辰的映照下四周彻底进入了一片漆黑，加之夜空中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雷鸣。
一番等待过后，楼皖姒终是在黑夜恐惧的驱使下赶忙带上俩小孩直往褚微薰所在的位置横冲直撞的跑过去。
暗夜掩盖了一切，一同将此刻褚微薰微微勾起的一抹微笑也淹没了其中。
那一刻，他知道，他们和解了。
当少女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一手则轻轻抚摸着少女一头柔美卷发，又很自然的开了口。
“非要我用这样的方式，你才肯朝我走来？”
楼皖姒不住哽咽的在他怀里摇着头，哭的很是伤心。
“对，对不起，褚画哥哥。”
“那天是阿姒的不对，呜呜呜——”
“不该把气撒到，撒到你身上，明明该恨的是那些杀害爹爹他们的人，呜呜呜，阿姒却，却反而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褚画哥哥身上。”
她其实在他们冷战的第四日才逐渐想通了这些，她恨他的冷漠，可她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要为她做什么，救与不救是他的自由。
他也并未参与那场屠杀，所以他是无辜的。
褚微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眼睛都已经肿的睁不开了，明天还要不要看路？”
楼皖姒这才缓缓止住哭声，然后仰起她的一张肉肉脸看向他。
“那阿姒不哭了。”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并抬手擦掉面上的泪痕。
褚微薰心下一软，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说：“真乖，还要星星出来陪你不？”
“要。”
“还想什么时候开始阿姒才会正式的去执行自己作为圣女的义务？”
楼皖姒沉默了，但过几秒还是回了他一句。
“阿姒不知道。”
以获取他人真情得以换来自己青春的延长，与欺骗有何区别？
此刻两人依旧相拥，一旁是已经睡下的两个幼童。
褚微薰垂眸与她进行了一番平静的对视。
他说：“我能长存很久，三万年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并不值一提，甚至一个转瞬即逝的概念，所以，阿姒可否再活的久一点？”
至少，千万年的时光。
时间开始了黑夜的倒计时，半晌，他所等待的那道声音回应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
“等安顿好了安安与婧婧，阿姒就去执行任务。”
说完她便彻底顶不住困意的睡了过去。
皓月撒下了一层宛若轻纱般的光华，映入大地时也近乎清晰了视野。
褚微薰目光平静的看向前方那道渐落西山的皓月，半晌才垂下双眸，看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少女。
“真乖。”
声音却隐隐夹杂了几许叹息的意味。
三日后，楼皖姒大概收拾好了一些行李便就正式朝极幽的主海方向出发。
结果刚准备动身，在褚微薰将一只手置于她的肩上，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她能捕捉到的是刚刚眼前似极速闪过一瞬迹象，便瞬间出现在了主海的领域。
不同的是，万年前的这里还算祥和，到处一派繁荣的景象。万年后再次踏入这里，主城的街道上全是一些老弱病残，甚至还有一些早已死去的人们，一切都显得破败不堪，完全不像主城，反而像极了一座贫民窟。
天上时不时闪过几道邪气，在楼皖姒的眼里是这一画面，而在褚微薰眼里，上处的邪气即一些高阶恶魔。
他们来此巡视一圈，很快又折返回了原地。
楼皖姒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衣衫褴褛的居民，有很多又显得太安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原本一些人面对生人的出现，有的一脸惊惧的一边连滚带爬的往里处退去，有的在傻笑，但一副苍老且丑陋的面容却莫名的阴森，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阵撕咬。
有的则极艰难的开始往楼皖姒几人这里爬来，嘴里不断说着：“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楼皖姒虽是害怕极了，也不知道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满是一副破败不堪、惨绝人寰的景象。
她鼻子一酸，心里自是同情他们如今的遭遇，四周一片混乱，很多像是曾经历过什么虐待似的对于他们的到来皆一脸惶恐，令她心中难受的同时也很是过意不去。
只想赶紧分出一些身上的干粮然后离开。
至于他们为何过来此处，主要她的圣女身份需要经大祭司之口进行一番公示，让整个极幽都认识并认可她的这一身份。
有了圣女这一身份的加持，以后在行事方面相对会畅通无阻许多。
在楼皖姒刚从包里取出来一些干粮，一些前来乞讨的老人却因少女身旁还跟了一个满是阴郁气息的玄衣男子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楼皖姒见状不由看了褚微薰一眼，仿佛在说，我可以稍微靠近一下他们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在她最终试探性的踏出一步又并未受到褚微薰的阻拦后，这才放下心的朝他们走去。
不过这刚一靠近就有一人猛地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干粮，其余难民见状顿时急了，有的上前哄抢，有的则开始把注意力转到楼皖姒身上背着的那个布袋上。
面对如此情景，楼皖姒吓得一个踉跄后退，在众人即将扑到她身上的那一刻，随身后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猛地将她往后一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褚微薰的手中，而前方是刚刚被一道无形的气流狠狠拍倒的众人。
他们皆至少被拍到了十米开外，现就倒在那里奄奄一息中。
楼皖姒一脸呆愣，但很快的注意到褚微薰刚刚抬起还未放下的一只手，当即有些紧张的伸出手稍稍一压下，又立马扭过头并仰面看向身旁之人，见他同时也垂下双眸迎上了她的目光，随即淡淡开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