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龙翻身从外边回来的几个兽人见到族长应苍后，满脸愧疚。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雄性兽人，一直捂嘴咳嗽着，应苍也实在心软，便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应苍把这几个人安排到了一处群居的山洞内，那里都是一些在外边过不下去又回来的兽人。
圆台上小巫医做的火锅还有很多，刚回来的兽人哪见过这种新奇的食物，更别说族人连火种都不怕了。
应水带着他们去山洞放了些贴身东西，便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圆台。
剩下的一些兽人都是胃口极大的，其中还有刚刚被小巫医强调禁止吃肉的应壮……
应月脾气软，倒是那两个小孩子口齿伶俐的很，一直在应壮周围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兽父！小巫医说你吃肉会死掉的！”小女孩双手叉腰，肉乎乎的脸此时皱成了小包子。
“我，我没吃！谁吃了！”应壮心虚地把嘴里的肉片吐了出来，又闷闷不乐地灌了好多白水。
应水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又听到身后那名雄性兽人死命地咳嗽。
“你，要是觉得实在不舒服，可以去默的山洞找小巫医看一看。”
应水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细腻，总觉得这位雄性好似生了什么重病，咳嗽声也实在让人听着难受。
“小巫医？我们部落什么时候也有巫医了？”听到应水的话，面黄肌瘦的兽人满眼惊讶。
应水：“是默的伴侣，别问太多，只管去，但别空手去。”
圆台上的兽人虽然少了，但依旧有声音不断传来。
应苍上了年纪，没和他们待太久，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山洞走去。
中途他抬头看了眼应默的山洞，火光闪烁，还飘出几只会发光的虫子。
仔细听，还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应苍一听这声音，脚步一怔，便走的快了些。
而发出声音的姜年橙，此刻正抱着肚子哭的好不可怜。
“呜呜呜，臭蛇！我难受！”
大蛇最近真的是越发想要交配了，每晚精力旺盛，今晚更是吃饱了，抱着软软呼呼的小人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忍不住了。
姜年橙身上好像又开始散发那种勾引人的香味了。
甜腻腻的，怎么嗅闻都不够。
大蛇假装没有听到姜年橙的控诉，低头卖力的干活。
姜年橙见对方丝毫没有收敛，抬脚就想踹人，却被攥住了脚腕。
“橙刚刚还说舒服的！”大蛇也委屈，他每天肚子虽然能吃饱，可是心里总是填不饱。
应默这一声实在怨念太重了，还有鼻音。
姜年橙疲惫地掀开眼皮，看到大蛇鼻子红红的，又哭了……
想到刚刚也是自己突然好想要，才缠着人家的，姜年橙罕见地心虚了，小声说：“我才没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橙就是橙！”应默虽然脸上委屈，可腰动的丝毫不含糊。
姜年橙把大蛇脸上的泪珠擦掉，叹了口气，抱住对方的脖子，微微用力起身。
“那你轻点好不好？我，我真的，有点”
“橙不是因为痛，是因为太舒服了。”应默戳破了姜年橙羞涩的面孔，低头蹭了蹭对方的脸，沉声道，“默觉得舒服了会说，为什么橙就不会呢？”
姜年橙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凶狠小猫，突然撕破了柔弱的外表，张牙舞爪地推了应默一把，羞愤道：“那是你脸皮厚！大笨蛇！你皮太厚了，才，才不知道羞！”
“好好好，是默的错。”
应默见真的快要把人惹急了，连忙放轻了力道，轻声哄道。
“那你小声点叫嗷，一舒服就趴我耳边哼唧，声音好大，虎虎也会听到的。”姜年橙被哄的开心了，脸上泛着红，眼神迷蒙的嘱咐着。
“臭猫听到就听到了，又不关它的事。”
“不行，虎虎很有灵性的。”
山洞平台上，姜虎虎早就听腻了山洞内那两人的甜言蜜语，长叹一口气，抬起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又翻了个面。
后半夜，应默才彻底停下，他看着怀里早就呼呼大睡的小人，情不自禁地又低头亲了一口。
走出山洞，应默和臭猫对视一眼，一蛇一猫同时发出不屑的鼻息。
从山洞下接了些水，又给姜年橙擦洗了一番，应默才抱着人睡去。
而姜虎虎后半夜则没睡踏实。
它的耳朵太灵了，前几天蛇族夜晚没有兽人咳嗽，可今晚它一直能听到那声音。
更甚，好不容易天亮了，万物苏醒。
大猫听到了悦耳的鸟鸣，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结果它耳朵一动，猛地抬头。
昨晚一直咳嗽的兽人叫应五。
应五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带着自己从外边摘回来的一堆红果子还有一只肥兔子来到了应默的山洞外。
“小巫医在吗？”
此时天也刚刚亮，大蛇又极爱睡懒觉，昨晚又折腾到那么晚。
于是他一听到这声音，不满地埋头往姜年橙怀里拱了拱，蛇尾也不开心的在地上扫来扫去。
“唔，起来，有人来了。”姜年橙虽然睡的也晚，但她一夜无梦，睡眠质量特别好，所以醒来时还不算痛苦。
她推了推大蛇，没推动，反而让人更得寸进尺的舔了起来。
姜年橙沙哑着嗓子，摸了摸大蛇的脑袋，轻声哄道：“可能是有人病了，应默，乖乖的，等会还给你做炸土豆吃。”
应默这才不甘地抬起头，没睡够的雾蒙蒙的眼睛看了眼姜年橙，然后抱着人从石床上下来。
“你不睡了？”
姜年橙只是想让应默放开自己，并没让他跟自己一起下床的。
“嗯，陪你。”大蛇蔫蔫地把脑袋搁在姜年橙头顶，蹭了蹭。
鉴于大蛇的粘人程度，姜年橙没有再说什么。
出山洞之前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用清水漱了下嘴。
应五在山洞下喊了两声，只见到一只大猫在山洞边徘徊。他一时有些忐忑，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忽然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大黑狗咬住了蛇尾。
“啊！！”
应五自从生病后体力也不如从前了，警觉更是降低许多，所以被吓了一大跳。
“可可！你给我回来！”突然，山洞上一名身材娇小，却长得极为美丽的雌性探出了头，厉声对那只黑狗喊了句。
黑狗果然松了嘴，又哼哼唧唧地三两下跳到了山洞上。
片刻后，应五看到应默抱着那个小人下来了。
“应水说让我来这里找，咳咳，找小巫医。”应五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两只眼睛因为太瘦，都变得突兀了。
“抱歉，刚刚可可不是故意咬你的，你的蛇尾还好吗？这些东西就不必了，我就是巫医，可以为你看病。”
姜年橙说着便侧身瞄了一眼这人的蛇尾。
蛇族兽人的蛇尾可以说是一个有力的武器，姜年橙在蛇族这几天看到了太多大蛇，大多粗壮有力，色泽光滑，有的还泛着亮光。
当然，还是应默的蛇尾最好看。
但现下这位雄性的蛇尾却黯然失色，甚至还干巴巴的。
“没事的，蛇尾不疼，也没掉皮。”应五把蛇尾藏了起来，殷切地看向姜年橙，语气渐渐激动起来，“那，小巫医，可以治好我吗？”
姜年橙观察了下对方的面色，又仔细闻了闻对方身上的味道，眉毛不自觉皱起。
她不敢打包票，因为这位兽人看着并不像普通的感冒。
但既然都找上来了，姜年橙也会尽己所能。
她点了点头说：“我尽量。”
山洞下实在不是个看病的好地方，而应默占有欲十足，根本不可能让别的雄性进自己的山洞。
于是姜年橙便来到了河边。
她记得那里有棵大树，树下有几个石墩子。
烧陶的时候，有一些雌性经常在石墩子旁说话。
到达地方后，姜年橙替兽人把了把脉。
嗯，脉象着实不太好。
“你仔细说一下此前都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或者被什么东西伤过吗？”姜年橙严肃地看向对方。
在应五又咳嗽的时候，姜年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应默。
“你先回去帮我拿两块干净的麻布。”
应默其实不太想留姜年橙一个人在这，但他看到了小人眼里的急迫，便不情愿地离去了。
应五在小巫医问后，便回想了下自己这两天的吃住。
他是从三天前开始难受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肚子疼，后来就是浑身酸疼，然后就开始发热，咳嗽不止了。
可要说是被什么东西伤了，应五确定并没有。
但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只死兔子。
“我，我在三天前吃了一只死兔子。”应五慢声说，“那时候大家都去捕猎了，我刚好饿的不行，那兔子就躺在地龙翻身的缝隙不远处，我看着兔子没有臭味，便吃了。”
“之后，便开始肚子疼了。”
“可我以前也吃过死物，并没有事的。”
姜年橙一听到这话，她的眸子震颤了下，随即立刻握住自己的手。
她想起来了，大震之后必有大疫。
上学时，教她中医的老师上了岁数，总是喜欢研究一些奇珍古方，还念叨着古代大震之后出现的一些奇怪疾病。
她听的多了也就记住了一些。
不要吃地震之后的死物，这是大疫传播的主要途径。
“你，你别怕，没事的，我找草药救你。”姜年橙其实已经被吓到了，她真的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虽然心态好，学习也还不错，但真的面对这种事情，没有当场哭出来都算她坚强了。
应五看到小巫医突然变了的脸色，内心更加忐忑，问的也十分犹豫：“真的会好吗？”
姜年橙看了眼对方，仿佛从这位兽人的眼里看到了在圆台下欢呼跳舞的所有蛇族兽人。
她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颤抖的左手，扯了个笑，眸子坚定地说：“会好的。你别怕。”
这时，应默也来了。
姜年橙却飞快起身，把应默拦在了几米远。
“唔？怎么了橙？”应默睁着眼睛，无辜地看向给自己蒙住口鼻的小人。
接着姜年橙也用麻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应默。
“应默，我有点害怕。”
大蛇疑惑：“怎么了？”
姜年橙听着应默那强有力的心跳，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蛇族可能很快就要有一场疾病传播了，你快去通知族长，不要让族人靠近刚刚这位兽人住的山洞，也不要和山洞里的人接触。”
“一定先不要让他们出来随意走动，把小崽子们看好。”
“然后，你让应青去把草木灰都撒到山洞里，记得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
“还有，在蛇族内发现的死物，一定要都用火烧掉。”
应默听出了姜年橙的严肃以及不安。
他又看了眼大树下那个蜷缩起来咳嗽的兽人，眸子里有些深不可测的冷漠，但还是抚着姜年橙的背，轻声应好。
“应五染上疾病了吗？就像以前默的兽母那样。”应默又问。
“我不确定，但大概是的。”
听到这个消息，应默突然无比痛恨自己。
他为什么要带着姜年橙回来？
如果不回来，而是找个别的地方躲避地龙翻身，那么橙就不用成为蛇族的巫医，更不用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还要帮蛇族看病。
回来之后应默虽然体会到了族长的偏心，但自己的伴侣却被迫成为了一个要为整个部落干活的人。
橙明明可以无拘无束的奔跑在草原上，什么都不用做的。
“不要多想，嗯？”姜年橙已经可以通过一个眼神看出应默的内心想法了，她一时也有些心痛，不想应默那么责备他自己。
“对不起橙，本来想让橙回来安安心心生活的，可是—”
姜年橙捂住了应默的嘴，道：“我现在也很安心，很快乐。你忘了吗？我以前也是医生哦，本来就是帮人看病的，这没什么，你难道不信我可以治好她吗？”
两人眼神交流片刻，应默叹了口气，隔着麻布亲了口姜年橙的嘴唇。
“橙答应默，不要让自己受伤。”
姜年橙点了点头。
大蛇不放心，离开的时候还是把大猫给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