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小子果然是往断魂山脉方向去了。”一个执金卫低声向金袍面具人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
金袍面具人看着身前巨大的沙盘,南疆的山川河流被细致地勾勒出来。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断魂山脉外围,黑沼泽边缘,哼,他以为那里就是生路?”
枯荣供奉站在一旁,干枯的手指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贪婪与不耐:“金袍,这次可不能再让他溜了。那小子身上的寂灭死气,还有那块石板,老夫可是眼馋得很。”
“放心,枯荣供奉。”金袍面具人声音毫无波澜,“这次,他插翅难飞。长老会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破邪营’和‘镇魂卫’的主力正在向预定地点集结。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还‘请’动了‘黑石寨’的人。”
“黑石寨?”枯荣供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讶异,“那些南疆蛮子?他们也肯掺和进来?”
“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熟悉,远超我们。而且,我对黑石寨的巴图寨主许诺了足够的好处,他也对那小子身上的某些东西很感兴趣。”金袍面具人淡淡说道,“用本地人对付外来者,有时候比我们自己动手更有效。巴图寨主已经答应,会在‘迷魂峡’一带,用他们世代相传的古阵招待王平安。”
“迷魂峡……嘿嘿,那可是个好地方。”枯荣供奉发出沙哑的笑声,“一旦陷入黑石寨的‘地缚锁龙阵’,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金袍面具人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沙盘上那个代表王平安的光点,正一步步接近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王平安背着李常,穿行在愈发诡异的林间。这里的瘴气似乎与之前遇到的又有所不同,带着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息,连他体内的寂灭死气运转都似乎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阻滞。
“老李,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对劲?”王平安侧头对依旧昏迷的李常说道,仿佛在寻求某种确认,“这空气,闻着就让人犯堵。比神庙那些家伙搞出来的毒瘴还要邪门。”
怀中的石板,此刻也变得有些躁动,传递出一种微弱的警告和……抗拒?
“连你也觉得不舒服?”王平安摸了摸石板,“看来前面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他停下脚步,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周围的能量波动十分古怪,不像是修士布置的阵法,倒像是与这片大地深处的某种力量隐隐相连,带着一种蛮荒而原始的威压。
“这感觉……不像是神庙那帮孙子能搞出来的名堂。”王平安嘀咕,“倒像是……这南疆地底下埋着的什么老古董苏醒了?”
他尝试调动寂灭死气,想要驱散那种不适感,却发现寂灭死气在这里的效果大打折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
“靠,什么情况?”王平安心里咯噔一下,“我的死气居然被压制了?这可真是……惊喜连连啊。”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脚下的大地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参天古木仿佛活了过来,枝干如手臂般舞动,浓郁的灰黑色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他吞没。
“阵法!妈的,中计了!”王平安暗骂一声,立刻将李常护在身前,寂灭死气全力爆发,形成一个护罩。
“嗡——”
一声沉闷的嗡鸣响彻天地,整个区域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无形罩子扣住,与外界彻底隔绝。灰黑色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啸,更有无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袭来,不断切割着王平安的护体死气。
“王平安!你已入我黑石寨‘地缚锁龙阵’,还不束手就擒!”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雾气深处传来,带着几分得意。
“黑石寨?本地势力?”王平安一边抵挡着阵法的攻击,一边快速思索,“看来神庙那帮家伙为了抓我,真是下了血本,连这种地头蛇都请动了。”
“哈哈哈!王平安,这次看你往哪里逃!”枯荣供奉的声音也从另一个方向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
紧接着,破空声大作,数十道凌厉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射来,神庙和执金卫的精锐人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各个方向包抄而至,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猛攻。
“奶奶的,还真看得起我!”王平安怒骂一声,手中黑光一闪,一柄由寂灭死气凝聚而成的长刀出现在手中。他将李常紧紧护在身后,身形如鬼魅般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长刀挥舞,带起道道死亡的涟漪。
“噗噗噗!”
几名冲得最快的执金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刀光掠过,身体瞬间变得干瘪,化为飞灰。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枯荣供奉眼神一厉,手中多了一根惨白色的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跳动着绿色鬼火的骷髅头。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一指,一道道阴森的绿光便朝着王平安激射而去。
王平安不敢怠慢,寂灭死气催动到极致,与那些绿光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神庙的修士擅长符箓和远程法术,执金卫则精于合击之术,再加上那诡异的“地缚锁龙阵”不断削弱他的力量,干扰他的感知,王平安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他不仅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还要分心保护昏迷不醒的李常,每一次闪避和格挡都显得异常艰难。
“老李啊老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王平安苦中作乐地调侃了一句,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寂灭死气的消耗速度远超他的预料,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活活耗死。
“轰!”
一道金色的掌印从天而降,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拍在王平安刚刚闪避开的位置,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数尺深的大坑。
金袍面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金属面具在灰雾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王平安,放弃抵抗吧,你逃不掉的。”金袍面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你娘的屁!”王平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想让老子束手就擒?下辈子吧!”
就在这时,那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都住手!”
弥漫的灰雾突然向两侧退开,露出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一名身材魁梧,身披兽皮,脸上画着狰狞图腾的南疆大汉,手持一柄巨大的石斧,在一众黑石寨族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盯着王平安,更准确地说,是盯着王平安怀中不经意间露出一角的石板。
“巴图寨主,你这是何意?”枯荣供奉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神庙和执金卫的人也纷纷停手,看向这位黑石寨的头领。
巴图寨主没有理会枯荣,而是径直走到王平安面前数丈远的地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子,把你怀里那块石板交出来,我黑石寨保你一条活路,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王平安愣住了,连枯荣供奉和金袍面具人都是一怔。
“巴图寨主,此人乃神庙重犯,他身上的东西……”金袍面具人开口道。
“神庙要人,我要石板,不冲突吧?”巴图寨主一摆手,打断了金袍面具人的话,目光依旧灼灼地看着王平安,“那石板,是我南疆古物,与我黑石寨渊源颇深,不能流落在外人手中。”
王平安看着巴图寨主,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神庙众人,心中念头急转。这黑石寨的头领,似乎对石板的兴趣远大于他这个人。
“交出石板,你们真能放我走?”王平安问道。
“我巴图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巴图寨主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交出石板,我立刻撤去大阵,放你离开。至于神庙的人……哼,在我黑石寨的地盘上,他们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枯荣供奉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立刻发作。金袍面具人则是沉默不语,似乎在权衡利弊。
王平安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石板,又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李常。
他知道,一旦交出石板,自己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遵守承诺,可就难说了。
更何况,这石板来历神秘,与“寂灭之源”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不能轻易交出去。
“呵,”王平安突然笑了,“我说巴图寨主,你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响。我要是把石板交给你,转头你们再把我卖给神庙,我岂不是亏大了?”
“小子,你别不识抬举!”巴图寨主脸色一沉。
“识抬举?”王平安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想从我王平安手里抢东西,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将李常轻轻放在一旁相对安全些的石壁下,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善了了。”王平安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脆响,“既然你们都想要我这条命,那就……来拿吧!”
他体内的寂灭死气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一股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体深处缓缓苏醒。
“老李,撑住了!今天,咱们就杀他个天翻地覆!”
王平安的目光投向了丹田气海中那团沉寂已久的“寂灭之源”核心能量。那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危险的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动用这股力量。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来吧,让你们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