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看出陆钧言是误会了她和温暮年之间的关系。
但她也没解释。
不是她想任由陆钧言误会,更不是想刺激陆钧言吃醋。
而是她和温暮年之间的表亲关系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还会涉及到她不愿提及的过去。
从她被迫改名换姓时起,她就决定只做江宁了。
走廊里,江宁与陆钧言相顾无言。
半晌,陆业雄和杨莉云去陪护室休息,江宁终于可以进病房看望陆立锋了。
陆钧言没有阻拦江宁,也没陪着江宁一起进去。
江宁独自一人守在陆立锋的病床边,看着陆立锋沧桑又憔悴的脸。
“爷爷,我对不起你……”
江宁的声音伴着哭腔,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幸亏手术成功了……
万一陆立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江宁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直到第二天天亮,江宁都守在陆立锋的病床边,一整晚不眠不休。
陆业雄和杨莉云睡了一小觉,至少缓了乏,看到江宁还在,立刻把江宁轰了出去。
这时,陆立锋醒了过来。
“小宁啊……”
看到陆立锋刚睁开眼睛就叫江宁,杨莉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中意的那个孙媳妇差点把你给害死,你还找她……”
杨莉云小声嘟哝,被身旁的陆业雄瞪了一眼。
陆立锋好不容易苏醒,脱离了危险期,他怕杨莉云乱说话再刺激到陆立锋。
陆立锋睁着朦胧的眼睛在宽敞的病房里望了一圈。
“小宁呢?”
“她那个白眼狼,一天到晚除了知道离婚还知道什么?爸,你都不知道你做手术时我们有多着急,全靠钧言联系上国际知名的心内科大主任,你才能化险为夷……江宁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就知道气你……”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
陆业雄把杨莉云强行拉开。
陆钧言在旁边没说话。
因为陆立锋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怒火与失望。
他认为自己现在最好当个透明人。
病房外,江宁知道陆立锋醒了,一直高悬的心脏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她没急着进去。
不是怕陆业雄他们再赶她出来。
而是怕陆立锋见到她再受刺激。
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江宁没坐多一会儿,只见陆钧言、陆业雄、杨莉云三人陆续从病房里走出来。
陆钧言来到江宁面前,淡淡地说了句:“爷爷叫你进去。”
江宁起身,刚走到病房门口,背后又传来陆钧言的叮嘱:
“爷爷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你别刺激他。”
陆钧言的语气不重,声音平静,可江宁还是听出一丝责怪的意思,仿佛她之前是故意说刺激爷爷的话让爷爷住院一般。
胸口闷堵,江宁叹了口气,走进病房里。
“小宁啊……”
躺在病床上的陆立锋艰难地朝江宁伸出手。
江宁看到了陆立锋眼中深沉的歉意和对她的心疼。
鼻尖有点酸,江宁走过去,在陆立锋的病床边坐下来。
“是钧言他对不起你……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江宁摇摇头。
“爷爷别说了,你现在好好养病要紧。”
陆立锋听江宁的,不再提这件事。
可这个坎,在他心里却过不去。
一直以来他都心心念念地想要抱曾孙。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好不容易盼来的曾孙竟被他最疼爱的孙子亲手杀死了。
现在陆立锋明白了,江宁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跟陆钧言分开。
“小宁,你和钧言离婚后,想不想做我的干孙女儿啊?”
陆立锋此言一出就看到江宁脸色骤变。
“爷爷,我知道你是想补偿我,可真的不用……”
江宁婉言谢绝。
对她最好的补偿,就是远离陆钧言这个人。
只有离陆钧言远远的,她受过伤的身体和情感才能慢慢被时间治愈吧!
“好,爷爷明白了。”
陆立锋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说刚才的话。
他看出来了,江宁想要和他们陆家彻底划清界限。
“那钱和股份你总可以拿着吧?爷爷也给不了你别的了……”
“放心吧爷爷,这些陆钧言已经写在离婚协议书里了。”
江宁的话让陆立锋一怔。
“钧言那小子……主动给了你陆氏集团的股份?给了多少?”
“百分之十。”
江宁如实回答。
陆立锋陷入沉默。
他知道陆钧言一直不爱江宁。
虽然他曾经期待过婚后陆钧言能够真心爱上江宁,可看陆钧言干出的混蛋事也足以证明他的期望落空了。
但是,陆钧言既然不爱江宁,又为什么要在离婚后给江宁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陆立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爷爷,你不要再操劳了,好好休息……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江宁把之前温暮年给她讲的笑话一字不差地讲给了陆立锋听,逗得陆立锋合不拢嘴。
病房外,陆业雄和杨莉云已经回去了。
现在,陆立锋脱离了危险期,医院里医生护士护工也都打点好了,陆业雄要回公司,杨莉云也不喜欢总待在医院里。
不过,陆钧言没走。
他站在病房外,默默听着病房里江宁和陆立锋有说有笑,陆立锋难得笑声洪亮,底气很足。
这时,小张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总,楚小姐来公司找您了。”
陆钧言没有立刻开口,先看了一眼通话,才注意到原来有三个未接来电。
因为在医院里,他手机开了震动。
“告诉她我在忙。”
“那……陆老爷子住院的事……”
“不用说。”
电话那头的小张理解了陆钧言的意思。
挂断电话后,陆钧言看到江宁从病房里走出来,轻轻把门带上了。
“爷爷睡着了,今晚我会留在这里。”
江宁的话让陆钧言一时错愕。
他淡然一笑,“怎么,不是要跟我离婚么?”
“婚还是要离的。”
江宁态度坚决,陆钧言唇角的浅笑逐渐消失。
“所以我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一起去民政局?”
“爷爷还没出院,你就这么等不及?”
江宁看到陆钧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医院里不准抽烟。”
她轻声提醒道。
陆钧言握着香烟的手指紧了紧,香烟包装被他捏皱了。
“离婚可以……但不能在A国。”
陆钧言冷漠的声音就像一块冻得结实的冰块摩擦江宁的耳膜。
“我们两个一起去民政局,风险太大,所以换个地点……出国秘密离婚,刚好下个月宁俊哲与付新月要在m国结婚,我们一起去参加,在当地把离婚手续办好,再把离婚证明做一下领事认证,这样国内民政局就会更新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