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短袖丝绒睡衣随风飞扬。
地上的马国宝一边跳一边喊着,试图将它抓回来。
张清面红耳赤,想帮忙却迈不开腿。
一旁的王大庆用手指卡在嘴边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团黑影,伴随着尖锐的啼叫。
来者赫然是一只鹘鹰。
只见那鹘鹰高速滑翔,利爪稳稳地抓住飞扬的睡衣。
“不愧是海东青……”马国宝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欢呼雀跃。
鹘鹰爪子紧攥着那件睡衣,竟然越飞越高。
马国宝见状急了,仰脖子高喊:“大哥快回来,那可是事关七条人命的宝贝!你不是庆哥家那位乖巧的大崽子吗?”
随即语气一转,气得直蹦高:“快松开爪子!不然马爷爷一枪崩了你个傻鸟!”
他一边咒骂,一边抓起毛瑟枪朝空中瞄准。
张清也有些慌,红着脸摘下猎枪,作势要协助。
然而高空中的鹘鹰无视威胁,自顾自地盘旋飞翔。
王大庆放下嘴边的手指,仰头喊道:“让你提前进山搜索,你倒好,又跑去和小孬孬纠缠作甚?”
当前,全县也就他王大庆手里养着一只鹘鹰。
此前在准备时,他就放出了二小先一步进入山中探查情况。此刻吹口哨本是召唤狼王,结果鹘鹰却先飞回来,八成是偷懒,在山边上打了个转就回来交差。
然而正如马国宝所说,鹘鹰爪下的那件睡衣是郭兰花表姐的贴身物件,事关重要,关系到失踪七人的线索,王大庆也不好真发火。
他只好从牛拉的爬犁上摸出一大块肉,打算用来引诱鹘鹰落地。
结果还没举到头顶,树林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把肉给叼走了。
王大庆气得鼻子都歪了,认出那道黑影正是自家狼王小孬孬。
一个又一个,都是喝了太多浓缩灵泉、开了点灵智的玩意儿,如今全变得不听话了。
“肉只有一块,你们俩自己分,谁先靠那件睡衣找到人,奖励三斤肉;要是弄丢了找不着人,你们就自己在山里自谋生路半个月。”
王大庆瞪着一狼一鹰冷哼一声。
听他话音落下,天空的鹘鹰和林边的小孬孬立刻动作,各自一头冲进山林,飞的飞,跑的跑。
“能成吗?”马国宝和张清面露担忧,几乎异口同声。
“能。”王大庆斩钉截铁地点头。
这二小可不是普通野兽,被灵泉泡过、又喂盐巴腌制过,还养得娇气,早就看不上自己捕来的猎物了。
如今拿“任务奖励”吊着,自然会拿出十二分力气来干活。
当然,这招不能常用,二小现在的智商已经隐隐压过邻居家的傻狗阿呆,真要是被识破套路,以后说不定就彻底免疫了。
见两人还不放心,他侧头看了眼那匹跟牛一样拉着爬犁的黑马,笑道:“这不还有兰花表姐家的黑马嘛,到时候真不行,就拿它当狗使,问题不大。”
要把马当猎狗使,也就王大庆想得出来,马国宝和张清听完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古怪。
“出发了。”王大庆挥了挥手,转身带头进山。
马国宝和张清对视一眼,一人牵着黑马,一人牵着牛,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民主屯狩猎区分内外两圈。
外围是赶山队和伐木队常年活动的地带,属于半开放区域。如果李大夫带着七名医学生真在这片活动,按理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所以王大庆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内层。
内层虽然也是山林,但地形更加复杂,没人愿意进去。
但王大庆却不同。
他脑子里有一套前世借助先进设备勘探出来的地理资料,包含详细的地形图、环境分析,走这片地势简直如履平地。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顺利穿过了被老猎人称作“阎王嘴”的峡谷。
虽然这片内圈少有人涉足,但解放前就有猎人曾在其中洞穴安置过临时歇脚点,也就是后人称的“安全屋”。
陈豪早将那处地点画在一张手绘地图上,交给了张清。
一进入内层地带,王大庆便让张清接过指挥权,开始领路。
中途遇到几段陡坡,费了点力气,但最终还是顺利抵达了安全屋所在的洞穴。
王大庆、马国宝把牛和马也一并牵进去,张清则在外头布设简易陷阱与警戒线。
这一路上,他们共猎得野鸡、野兔各四只。
王大庆当即决定全部烤了当夜宵吃。
喂牛、喂马的事,自然由马国宝一人承担。
“哥,你说……兰花的表姐,会不会不是在狩猎区深处,而是遇到了鬼打墙?”马国宝突然开口,说出了路上一路思索的结论。
王大庆没有接话。
因为他知道,白天自己在公社小树林里也曾短暂陷入“鬼打墙”的怪圈。
“嗯,那庸医的学长据说当过兵,按理说应该懂得入山要配备通信设备、信号弹之类的东西。”
他一边拔鸡毛,一边说:“可现在大寨方面什么求助信号都没收到,说明设备失效的可能性极大。换句话说,他们遭遇鬼打墙的概率确实不低。”
“那你觉得他们可能在哪儿迷路?”马国宝又问。
“不清楚。”王大庆轻声说道,“但我觉得……不一定在民主屯这边。反正咱们的搜寻重在参与,真正的重点是——趁机会好好打猎。”
民主屯狩猎区的内圈与其他狩猎区类似,同样崎岖难行,地势复杂,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专区和县里早就联合下文件,明确禁止任何社员私自进入内圈,违者重罚。
王大庆虽拥有灵泉空间,可躲避坠崖、毒蛇、猛兽,甚至能空中脱险,但他也从没想过明知故犯。
只是这次是以搜救名义光明正大进来,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这次“意外授权”的机会。
“我听说禁猎区之间是互通的,咱们能不能横穿过去,到大寨那边去找?”马国宝不死心地问。
“那你还不如直接走到省城。”王大庆翻了个白眼,一边剖开野鸡准备清理内脏,一边嘲道。
禁猎区内通道复杂且封闭,层层设限,何况还有自然天险。
真要横穿,除非命硬加身手过人,否则就是去送命。
“小马咋脸色那么难看?”张清布置完警戒后回来,一边坐在篝火边点烟,一边问。
马国宝把他刚才那番异想天开的提议简单讲了一遍。
张清听完,缓缓吐了口烟,道:“你的救人心情我能理解,但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依我看,陈豪安排我们来民主屯,八成是故意趁机放开狩猎区内圈,让我们兄弟几个捞点好处。”
“我同意。”王大庆点头。
“那这匹马不就白牵进来了?”马国宝捋了捋黑马的鬃毛,惋惜地说,“早知道让别人牵去大寨那边就好了。”
“七个人里还有个将军孙子呢,想拍马屁的人多了,根本不缺马。”张清冷笑一声。
王大庆闻言,腌鸡肉的手都顿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他心里清楚,这张清哪哪都能忍,就是见不得靠关系、走后门的。
“这一路你忍得够辛苦,待会儿给你多分两只鸡腿。”
“我回屯是陈豪叫的,不是当逃兵。”张清正色回应。
“嗯嗯,我懂。”王大庆随口应道,语气敷衍。
张清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没多说,只是低头继续抽烟。
‘砰。’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山洞里,张清霍然站起。
马国宝也立刻凑到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