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岳飞本来信心满满,以为带着大伙儿赶来相州助战,能够大展身手,获取功劳,实现价值。
只是他没想到,这知州并不来亲自督战,都监杨钰又是个庸人,还狗眼看人低,不仅将他带来的人安排去做搬运工,就是他们三个早已展露了本事的头头,也只能充当盾牌手。
临战指挥,毫无章法,只能死板布置人手,指望官兵能自我适应,自我应变。
面对突发情况,也没有个应急办法,所以导致官兵应变不足,手忙脚乱。
出现这样的情况,按理说他得及时进行调整,哪怕是嘴上指挥,鼓舞士气也好,但是,他却毫无动静,只脸色铁青的看着城下的安北军猛烈进攻城池。
他指望安北军遭受阻击之后,损失了部分兵力,便自乱阵脚,溃散而逃。
只是坐镇指挥的卢俊义,可不是吃素的,丝毫没有松懈,一道道进攻、变阵的命令不断传达。
安北军更是令行禁止,在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前,悍不畏死继续进攻,很快便将登城梯、挠钩等工具搭在了城墙上,开始往上攀登。
攻打城门的安北军,已经将撞杆给运过护城河,正在猛烈撞击城门。
而耀武扬威的杨志,在针对完岳飞后,继续在城下盯着城上各级军官进行精准射杀。
杨钰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军官命丧当场,更是害怕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一州主将的风范?
尤其是安北军将霹雳大用投石车给投掷到城头上,发生猛烈爆炸,给官军造成巨大震慑之后,他更加不堪,命亲卫将他层层护卫着,往箭楼后面躲避。
岳飞正是看到了杨钰如此不堪,知道相州告破,只在眼前,才心生退意,不愿让手底下的乡勇白白牺牲在此,还不如回到汤阴,死守县城来得有意义。
因此他对徐庆说了这番话后,便故意让一支威力快要消失的箭矢射中自己肩头,然后大叫一声就仰头摔倒在地。
徐庆心领神会,一边惊呼喊叫,一边将岳飞给拖下城头,哭叫着去找军医。
正在搬运擂木炮石的乡勇见岳飞中箭,纷纷慌乱起来,一齐围拢过来,要询问岳飞情况。
眼见众人一脸焦急,满是担忧,徐庆对着前面的几人挤眉弄眼,然后让他们都跟上,送大哥去诊治。
几人也是聪明的,顿时知道事有蹊跷,于是暗暗召集众人,都默不作声得离开城墙,朝着城中赶去。
杨钰见岳飞中箭,被人簇拥着抬走了,顿时鄙夷道:“本将还以为这人有多么了得,原来也只是个半吊子,如此也好,省得被他连累了。
真是干啥啥不成,退后退倒是有一手。”
在他看来,岳飞做盾牌手不安分,抢了弓弩手的弓箭来出风头,结果被人给上了一课,自取其辱。
然后去倒金汁,却一个人也烫不到,真是无用。
然后来扔檑木,虽然有点效果,却被人给射伤了,灰溜溜被拖走,实在是太过不堪。
鄙夷了岳飞一番,他便觉得自己果然不凡,面对如此激烈的大战,还能坚如磐石坐镇城头。
于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似乎也变得聪明起来,高呼道:“将士们,都给顶住,只要顶住了第一波,贼军必然溃败,我们便能胜利。”
他喊得很是卖力,但是官兵听了,却没有任何动作,还是畏首畏尾,贪生怕死。
杨钰见效果不佳,顿时又道:“都给我奋勇阻击贼军,立功者,本将重赏,畏战不前者,军法伺候。”
这句话倒是有了些作用,一些还算彪悍的官军,顿时上前阻击安北军,将手中擂木炮石丢下城头,给安北军造成了一些麻烦。
杨钰见状,更是信心大增,不断发号施令,似乎这样就能扭转战局。
但是,现实给了他当头棒喝,城下杨志不仅自己盯着这些敢于冒头的官兵射杀,还指挥着弓弩手与他一起,将那些表现不俗的官兵,都给覆盖射杀了。
很快,官兵的胆气再次被打落谷底,任凭杨钰怎么声嘶力竭,还是不管用。
而安北军的进攻势头,却越发猛烈起来,最终,索超、吕师囊、杨雄、米泉、周谨、张近仁、解珍、解宝等人,纷纷带兵攻上城头。
亲自带队攻打城门的邓元觉,也成功将城门给撞出一个大窟窿。
至此,安北军已经不可阻挡。
杨钰见安北军登上城头,没有选择组织官军死守,将安北军将士推下城墙,反而是慌张撤退,命亲卫护送着他,逃下城去,急急忙忙赶回家中,带上家人和金银细软跑路了。
其余官兵有样学样,根本没有谁能有力阻挡登上城头的安北军,所以安北军将士很轻松便控制了城墙,然后向城内推进。
吊桥放下,大门被顺利打开,大军入城。
卢俊义见拿下相州,却不知岳飞如何,于是有些急迫的进入城中,命人四处寻找岳飞下落。
而此时的岳飞,早就带着乡勇从西面出城,赶回汤阴去了。
卢俊义搜寻无果,只得暂时作罢,先来安顿相州军民,处置各处事务。
很快,相州恢复秩序,在政事堂派出的骨干人员协助下,顺利将各处事宜给张罗得井井有条。
这时,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送回了情报,岳飞已经领着一千余乡勇,回到汤阴,正在布防县城,要阻挡安北军取下汤阴县。
卢俊义得知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要岳飞没出事,那就万事大吉。
于是,卢俊义在将相州事务交接之后,便领兵赶往汤阴县,到了城外三十里扎营。
然后,他便带了十几名亲卫,备了礼物,赶去永和乡求见师父周侗。
岳飞对此一无所知,只在县城严阵以待,准备抵御随时攻打县城的安北军。
为了掌握安北军动向,他还派出了不少探子来,打探安北军大营情况。
县城之中,则是准备充分,把守森严。
两位都头,都以他马首是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那知县支持于他的。
只是他这里等了半日,不见大军前来,反而听说那卢俊义,带人朝着他家所在的永和乡而去。
岳飞顿时大惊,将城中防务交给两位都头,带着王贵和徐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乡中,要来阻击卢俊义。
只是等他回乡,卢俊义早就到了,而且精准的找到他家中来,正与师父和母亲说话。
岳飞以为卢俊义是要拿师父和母亲威胁他,让他交出汤阴县城,于是愤怒不已,提着长枪便朝着守在门外的卢俊义亲卫冲杀过来。
王贵和徐庆自然与他同仇敌忾,于是,三名少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面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安北军精锐。
他们喊叫着冲杀而来的时候,就惊动了卢俊义三人。
卢俊义看着师父,有些担忧道:“师父,果然要这样么,万一伤了小师弟,可就不好了。”
岳飞的母亲姚氏也是满脸担忧,看着周侗欲言又止。
周侗道:“妹子放心,我心中有数,这小子现在若是不吃些苦头,将来只怕更加骄傲自满,那才是对他不好!”
姚氏闻言,顿时点头道:“也好,就听师父的!”
卢俊义道:“那弟子吩咐他们不可下重手!”
周侗点头道:“只要不伤了他们三人就行!”
卢俊义心领神会,暗中吩咐下去,让亲卫们手中把握分寸,然后迎战三人。
三人冲杀过来,见卢俊义亲卫结成阵势等着他们,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毫无顾忌的冲入阵中,要来大展神威。
只是等他们进入阵中,卢俊义亲卫便将他们围住,不断变换身位,摆出无懈可击架势。
岳飞见状,当先出手,一枪直刺其中一名士卒身前要害。
这士卒不躲不避,也将手中长枪刺出,做出跟岳飞以命相搏的选择。
岳飞自信能刺中这人的同时,还能避开对方攻击,因此就要一枪用尽,先声夺人。
不料他才出手,斜刺里三杆长枪奔着他三处要害袭来,加上正面这一枪,他被四杆长枪锁定,若是他不做出应变,孤注一掷,那么必定不能周全自身。
岳飞被惊出一身冷汗,顿时收枪横扫,将四杆长枪都给拦下来。
捏了一把汗的卢俊义见状,稍微松了口气,对着周侗欣慰一笑。
周侗点头道:“恩,还算及时!”
姚氏则是满脸担忧,目不转睛盯着岳飞,想要出声说破情形,却又活生生忍住了。
岳飞化解了安北军士卒的攻势,顿时拉开一些距离,再仔细观察了一番,知道这些人武艺高强,配合默契,绝不是能轻松解决的。
于是,他也不再莽撞,而是将跟王贵和徐庆背靠背结成攻守兼备的防御阵型,各自负责一面,再来厮杀。
双方各自出手,交战在一处,打得不可开交。
岳飞既是主攻,又是指挥,不断调整防御姿势,变换进攻手段,二三十回合后,终于是找到机会,逼退了安北军士卒阵型。
然后他们三人顺势突进,将来不及合拢的安北军士卒给左右分开,突出包围圈,杀到门前来。
卢俊义见了,起身叫好。
周侗也抚须叹道:“总算是没白教他三年。”
姚氏则是喜出望外,上前拦在就要对卢俊义发难的岳飞面前道:“五郎,不可胡来,这位卢将军,可是你的师兄!”
岳飞闻言,吃惊道:“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