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月的沙尘暴在防弹玻璃上堆砌细沙,陈默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三道重叠的残影。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对话框里,苏曼青的消息停留在三小时前:“张建军的社保号码与周远山2007年抗洪抢险档案一致——他是‘长沙高新创投’现任风控总监。”那个在三一重工股东名单里排在第十位的名字,此刻正与周远山战术背心上的编号形成诡异的镜像。
“臭小子,发什么呆?”周远山的保温杯磕在钢化玻璃桌面,85c的热水冲得枸杞在杯底打旋,“设备更新补贴政策明天落地,工程机械板块的融资余额已经飙升37%——你盯着筹码峰能盯出金子?”
陈默调出股东名单,“长沙高新创投”的2.18%持股在放大镜下泛着冷光:“国资委资金去年四季度进场,筹码集中度8.3%,但股价始终在18元区间窄幅震荡……”话未说完,周远山的激光笔已经精准戳中徐工机械(000425)的日线图,60日均量线陡峭上扬的角度让他后颈肌肉紧绷。
“死脑筋!”周远山的电子烟在指间明灭,烟灰落在战术背心上的抗洪纪念章上,“量能放大至5日均量的2.3倍,股价却压着年线不动,这是2017年雄安新区炒作时河北宣工用过的‘量价背离洗盘’——主力用拖拉机账户对倒,逼散户交出带血的筹码。”激光笔光点跳转到三一重工的分时图,18元价位的9999手托单如同一堵墙,卖盘却以100手为单位持续抛售,“看见没?每笔卖单间隔0.8秒,和赵总在荣盛发展的出货节奏分毫不差。”
海淀区证券营业部里,退休教师老张的中山装蹭过填单台,老年机屏幕正播放新闻联播片段:“中央财政安排200亿元,对工业设备更新给予最高20%补贴。”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在柜台上,手背上三道平行疤痕在荧光灯下清晰可见——那是2015年股灾割肉时被键盘划伤的印记:“闺女,给我全仓买入三一重工,就按18.05元挂单,新闻里说这是国家重点扶持项目!”
二楼VIp室的空调发出低频嗡鸣,陈默盯着苏曼青发来的大宗交易截图,23笔折价8%的交易记录整齐排列:“接盘方全是西藏的资管计划,注册地址都是拉萨市金珠西路158号——同一个虚拟产业园。”周远山的私募系统突然弹出红色预警,筹码穿透率曲线在16-18元区间形成65%的密集峰,“双峰填谷”形态的标注红得刺眼。
“暗度陈仓。”周远山叼着烟冷笑,指节敲在屏幕上的力道带着2018年通州工地搬砖的狠劲,“这些资管计划都是赵总的马甲,左手倒右手砸低股价,等散户割肉后再借政策东风拉抬——和荣盛发展发债前的套路如出一辙。你以为国资进场是护盘?错了,他们在帮主力做筹码迁徙。”
次日9:15,中联重科(000157)的集合竞价界面突然涌出10万手涨停价买单,陈默手腕上的小米手环震得发麻。三一重工的委比瞬间飙升至300%,但成交量柱却如同被掐住咽喉,仅为昨日同期的28%——这是周远山在模拟盘训练中反复强调的“假突破测试”。
“撤单了!”周远山的冷咖啡泼进不锈钢垃圾桶,杯壁反光里,中联重科的巨单在9:19:59秒集体消失。三一重工的卖盘随即如潮水般涌出,18元支撑位应声而破,陈默看见分时图上每笔500手的卖单排列整齐,正是赵总团队标志性的“蚂蚁搬家”出货法。
“上刺刀!”周远山突然暴喝,战术背心的第二颗纽扣崩开,露出2015年爆仓时被电弧灼伤的疤痕。陈默的模拟账户在18.01元瞬间扫入3000手,成交确认弹窗弹出的同时,财联社弹窗炸开:“三一重工获超10亿元设备更新订单”。股价直线拉升时,他却盯着筹码分布图——18.5元的套牢盘正在以每分钟12%的速度减少,那些本应稳固的国资筹码,此刻正以小单形式悄然离场。
“散户追高进场,主力借利好出货。”周远山的声音突然低沉,手指划过股东名单里“张建军”的名字,“2007年抗洪,这小子能把撤退路线伪装成物资运输线,现在不过是把战场从长江大堤搬到了K线图。你以为‘长沙高新创投’是来救市的?他们是来给赵总做筹码背书的。”
高铁商务舱的小桌板上,陈默盯着山河智能(002097)的龙虎榜,“中信杭州四季路”席位的出货量精确到万手级别——正是三个月前爆炒元宇宙时的主力游资。徐工机械的量能柱突然萎缩成细线,周远山扔来的《设备更新专项贷款流向监测》显示,12亿贴息贷款流入“三一智能装备”,第三大股东的注册地直指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基金——赵总的资本中转站。
“氢能挖掘机的核心部件参数。”展会现场的柴油气味中,陈默偷拍的发动机铭牌在手机里泛着金属冷光,“德国氢能科技”的商标下方,一串模糊的编号让他想起苏曼青的深夜提醒:“赵总在慕尼黑注册了三家空壳公司,专门用于技术造假。”二十分钟后,审计师的回复带着刺骨寒意:“tuV官网查无此编号,能量密度参数虚标30%,实际是十年前的淘汰技术。”
深夜宾馆的地毯上,陈默的U盘插入周远山的私募系统,“行业轮动因子分析”模块的红色预警突然闪烁:【异常大宗交易与政策发布时间相关系数0.93】。监控视频里,赵总与张建军在机场贵宾室握手,背景屏幕上的“设备更新贷款资金划转协议”清晰可见,“长沙高新创投”的公章盖在资金接收方一栏。视频末尾,一行小字在黑暗中闪烁:“12亿贷款到账后24小时内,30%资金流入澳门赌场——这是坐庄的启动资金。”
窗外的沙尘暴撞击着玻璃,陈默在笔记本上写下公式,钢笔尖在纸页上留下深深的压痕:
python
cSI = (集中度 < 12%) & (获利比例 > 65%) & (乖离率 < 20%)
他不知道,这个融合了周远山十年实战经验的简陋公式,将在三个月后成为量化交易模型的核心因子。更不知道,当苏曼青将赵总团队的资金流向报告送达证监会时,远在慕尼黑的实验室里,赵总的儿子正在调试一台量子计算机,目标直指所有基于经典加密算法的筹码分析系统。
手机震动,苏曼青的消息带着凌晨三点的疲惫:“张建军的儿子在慕尼黑工大攻读量子计算,赵总上周向实验室转账三百万欧元。”定位显示,对方的Ip地址来自海淀区中关村南大街6号——正是“长沙高新创投”与“中信杭州四季路”的共同注册地址。
键盘上的公式还在洇开墨迹,陈默摸了摸锁骨处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2018年工地钢筋的锈迹。他突然明白,周远山坚持让他抛开基本面、专注筹码分布的真正原因——在政策红利与资本游戏交织的市场里,所有K线图的褶皱中都藏着比2015年股灾更致命的陷阱。而赵总与张建军的握手,不过是这场行业轮动大戏的第一幕,真正的暴风雨,还藏在那些闪烁着蓝光的筹码峰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