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忿忿道:“奴婢和嬷嬷帮那姑娘换下衣裙时,看到那姑娘身上,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肤,伤痕累累的,肯定是长期遭人虐打所致。”
方嬷嬷叹着气道:“现在看来,那姑娘定是不堪折磨,自己投的江。”
脂婉很是吃惊。
没想到那姑娘竟这么惨。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这么对待一个姑娘。”方嬷嬷骂道。
霜儿也跟着骂了几句。
听了二人的话,脂婉心里也有些不平静。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情,翌日一早,脂婉吃完饭,便带着方嬷嬷和霜儿,去了那姑娘的舱房,打算探望她。
她们进去时,正好那姑娘醒了,以为是脂婉几人救的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地磕头。
“姑娘使不得,救你的,并不是我们。”脂婉急忙制止。
那姑娘闻言,便有些茫然地看着几人,“那救妾身的恩公,是谁?”
正好欧阳珍珠也赶过来瞧热闹,一听,便指着自己道:“是我发现的你哦,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江水带走,不知道飘向哪里了。”
“多谢姑娘,姑娘的救命之恩,柳娘没齿难忘,愿意为奴为婢报答。”那姑娘连忙朝欧阳珍珠磕头。
等她磕完头,欧阳珍珠摸了摸头道:“其实我只是发现了你,下令救你的,是陆大人。”
柳娘怔住。
脂婉几人:“……”
“能否请几位姑娘,带妾身去给恩人磕头?”柳娘小心翼翼地问。
脂婉不知道表哥愿不愿意见她,便有些犹豫。
“我去帮你叫陆大人。”欧阳珍珠大概是被她磕了头,有些过意不去,说完,便一溜烟跑去叫人了。
方嬷嬷将柳娘扶回到床上,关切问道:“昨晚给姑娘换衣裳时,发现姑娘身上都是伤,这是怎么回事?”
柳娘抹着眼泪,哽咽道:“是被夫家打的,我受不了,便跳江了,没想到,竟被你们救了……”
柳娘身子单薄,面色也是苍白无血色,看起来虚弱不堪,加上她的遭遇,很容易便能让人对她产生同情。
方嬷嬷和霜儿,就对她的遭遇,分外同情,又是亲眼目睹过她身上的伤痕的,闻言,也跟着抹了抹泪。
“姑娘此番不死,必有后福,可得振作起来啊,听大夫说,你这肚子里,已有了身孕。”方嬷嬷劝道。
“我有身孕了?”柳娘呆呆地看着她。
“是,大夫是那么说的。”方嬷嬷点头,扶她躺下,还给她掖了掖被子。
柳娘摸了摸肚子,模样似哭似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脂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除了面色苍白外,脸上并无一丝伤痕,而且容颜秀丽,面貌不俗,皮肤也是光滑细腻,一点也不像长期遭受凌虐的样子。
看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还是她多想了?
正当脂婉想不通的时候,陆湛和段凌来了。
“柳娘,救你的陆大人来了。”殴阳珍珠先一步进来,咋呼了一句。
柳娘闻言,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下地给陆湛磕头,被陆湛抬手制止了,“姑娘不必多礼,本官过来,是想问几句话。”
“大人请说。”柳娘低头道。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会飘浮在江水中?”陆湛淡淡问道,但目光却有一丝锐利。
他和段凌都没进去,只站在门边。
“妾身乃冀州青河县人,名唤柳娘,因不堪受夫家凌虐,便跳江寻了短见,不想,竟被几位恩人救起。”柳娘抹着眼泪,低声回话。
“本官已了解了,姑娘好好歇息。”陆湛说完,便没再多问什么,带着段凌离开了。
柳娘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微光,抬起头时,楚楚可怜极了,用不经意般的口吻问道:“不知几位,此行何处?”
“我们要去……”欧阳珍珠刚要说什么,却被脂婉扯住了袖子,“我们要去青州。”
欧阳珍珠愕然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再说话。
“原来是要去青州……”柳娘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又道,“妾身在那里有亲戚,青河县,妾身是回不去了,只能先去投靠亲戚,还要劳烦诸位再带一程。”
欧阳珍珠闻言,便笑道:“那敢情好,大家还能结伴同行一段路。”
“烦劳各位了。”柳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不回青河县了?那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脂婉问道。
“我……”柳娘迟疑了下,轻声道,“到时候去了青州,叫亲戚帮忙想想法子吧。”
脂婉点了点头,“你想必饿了,我叫人给你送些吃的过来,我们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多谢姑娘。”柳娘感激道。
从她的船舱出去后,欧阳珍珠忍不住问道:“婉婉,为什么要谎称是去青州?”
脂婉回头看了眼那船舱,小声道:“柳娘看起来,不是普通人。”
欧阳珍珠一愣,细细一想,点点头,“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她皮肤很白很细腻,甚至比我的皮肤还要好。”
“可是她衣裳下的身子,却伤痕累累,并不是假的……”方嬷嬷疑惑道。
“你可有仔细瞧那伤痕,是新伤,还是旧伤?”脂婉问道。
“新伤也有,旧伤也有。”方嬷嬷回道。
这也是脂婉想不明白的。
她想了想后,交代道:“柳娘可能有问题,大家与她说话时,多留个心眼,切勿被套去了有用的信息,另外,也不能叫她知道,我们对她起了疑。”
几人闻言,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陆湛的舱房。
段凌蹙眉道:“你怀疑那柳娘,有问题?”
“嗯。”陆湛颔首,“陈九将她拉上来时,发现她右手食中二指内侧有对称凹痕,这是长期使用暗器所致,而且近年来,这一代的水路,并不平静,常有水匪出没,朝廷先后派了数批人马剿匪,却一无所获,连水匪藏身的地方,都没查到。”
段凌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你是说,那柳娘有可能是水匪?”
“不排除这个可能。”陆湛道。
段凌有些坐不住了,“不行,那我得让人加强戒备才行,另外,得让人看住那柳娘。”
“嗯。”陆湛点头。
段凌一走,陆湛起身站在窗边,负手看向平静的江面。
这江面看着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接下来的行程,怕是不会平静了。
这时,陈九走了进来,禀报道:“世子,表姑娘想见您。”
陆湛顿了下,转身出了门,果见脂婉站在门外。
“表哥。”脂婉欠了欠身。
“何事?”陆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