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御书房,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低气压——萧夙朝一身玄色龙纹常服,端坐于上首龙椅,眉峰紧蹙,下颌线绷得笔直,眼底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戾气,周身冷得像裹了层冰。
他指尖捏着奏折,却半天没翻一页,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满朝大臣时,更是淬了冰般的冷厉。“一群废物!”陡然间,他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在案上,纸张散落一地,声音里满是朝堂上罕见的暴怒,“连宫外几句流言都压不住,任由人编排朕的是非,朕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阶下跪着的大臣们吓得齐刷刷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大气都不敢喘。几位年纪大的老臣脸色惨白,鬓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还有几个资历浅的官员,早已被这阵仗吓得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辩解的话都不敢说——谁都知道,陛下今早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怕是昨夜受了极大的气,此刻正找他们撒火。
“陛下息怒!臣等失职,臣等立刻去彻查流言源头,定将造谣者碎尸万段!”为首的丞相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都带着几分发抖。
“碎尸万段?”萧夙朝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等你们查到,流言怕是早就传遍天下了!到时候全天下人都知道,朕是个‘不举’的皇帝,连自己的皇后都满足不了!”这话刚出口,他眼底的怒火更盛,又抓起案上的玉如意,重重砸在地上,玉碎的脆响让满殿大臣身子又是一颤,几个胆小的官员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金砖上。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落霜提着裙摆快步走进来,见殿内这阵仗,也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走到侍立在一旁的李德全身边:“李总管,您一大早让人找我,可是有急事?”
李德全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落霜来了,连忙拉着她往殿外退了两步,凑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的好姑娘,你可算来了!”他指了指殿内依旧黑着脸的萧夙朝,又指了指地上哭丧着脸的大臣,苦着脸道,“陛下今早一上朝就不对劲,一进御书房就发这么大的火,把大臣们骂得狗血淋头,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气坏身子。”
他顿了顿,又急忙补充:“估摸着是昨夜被皇后娘娘惹着了,心里憋着气没处撒。你快回去看看,皇后娘娘起身了没有?若是起了,务必请娘娘过来劝劝陛下——这满朝文武里,也就只有娘娘能让陛下消气了!”
落霜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李总管放心,我这就回去看娘娘。若是娘娘醒了,我立刻请娘娘过来。”说罢,她又悄悄瞥了眼殿内,见萧夙朝正怒斥着一位老臣,吓得连忙转身,快步往寝殿的方向跑去——她可不敢在这时候触陛下的霉头,得赶紧把消息传给皇后娘娘,让娘娘来救场。
李德全刚在殿外焦灼地踱了两圈,就见负责彻查流言的侍卫统领满头大汗跑过来,附在他耳边急促禀报——查到了!宫外流言是前几日被罢黜的礼部侍郎家奴散播的,为的就是报复陛下抄家之仇;而皇后娘娘早就察觉不对劲,昨夜趁陛下歇下后,悄悄让人把嚼舌根的宫女杖责发落,今早见陛下动怒,还以为是自己处理得不妥当,又怕陛下误会她真信了谣言,才主动跟陛下坦白了听宫女闲聊的事。
李德全听完,腿肚子都软了——完了!全完了!陛下这火发得根本没头,不仅错怪了皇后娘娘,如今娘娘还主动把“听人闲聊”的事说出来,以陛下昨夜被戳中痛处的暴脾气,怕是要把怒火全撒在娘娘身上!
他硬着头皮,整理了下衣襟,小心翼翼地推开御书房的门,迎着满殿死寂,颤巍巍地跪下行礼:“启禀陛下,宫外造谣之事……已查清了。”
萧夙朝正捏着奏折强压怒火,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冷得像冰:“说!谁干的?”
“是……是前礼部侍郎的家奴,因记恨陛下抄没其主家财产,故意编造流言散播,现已全部拿下,等候陛下发落。”李德全声音发颤,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补了句,“只是……皇后娘娘那边……方才宫人来报,娘娘得知流言源头后,气得身子都抖了,还说……还说自己好心处理嚼舌根的宫女,反倒让陛下误会了……”
“误会?”萧夙朝猛地抬头,眼底的怒火“唰”地一下就窜了起来,手中的奏折“啪”地摔在案上,茶水都溅出了几滴,“她跟朕说那些混账话,是误会?!她拿着外人编的屁话戳朕的痛处,也是误会?!”
他豁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玉镇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吓得阶下大臣们纷纷磕头。“李德全你给朕说清楚!”萧夙朝指着殿门,声音又急又怒,满是被欺骗的暴戾,“她处理宫女?她早知道是谣言?那她昨夜跟朕说‘看我献舞才能有两分钟’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旁人编的?!”
“她明知道朕最恨别人质疑这个,还故意拿这话逗朕!把朕气得失控,把朕当傻子耍,现在一句‘误会’就想算了?!”萧夙朝越说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鎏金铜盆,清水混着花瓣泼了一地,“朕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拿这些脏东西来膈应朕,故意看朕失态的样子!”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他的怒火又转向阶下的大臣,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查个流言查这么久,早干什么去了?!让朕平白无故跟皇后闹了这么大的误会,让朕在她面前跟个疯子一样发脾气,你们一个个的,都该拖出去杖毙!”
李德全吓得脸都绿了,连忙磕头:“陛下息怒!娘娘是真的不知情啊!娘娘说,她昨夜只是想跟陛下开个玩笑,没料到流言是假的,更没料到会惹陛下这么生气,今早查清后,娘娘都快哭了,还说……还说怕陛下再也不疼她了……”
“哭?”萧夙朝冷笑一声,眼底却没半分松动,反而更怒,“她还有脸哭?朕被她气得一晚上没睡好,今早又被这群废物气了半天,她一句玩笑,一句误会,就想让朕消气?!”他走到殿中,来回踱步,语气里满是又气又恼的暴躁,“朕看她就是被朕宠坏了!无法无天了!连这种混账玩笑都敢开,连朕的底线都敢踩!今儿这事儿,就算查清了,朕也饶不了她!”
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李德全,声音冷得发狠:“去!把那几个造谣的家奴拉到午门腰斩!让全天下人都看看,编排朕和皇后的下场!还有,去告诉澹台凝霜——让她在寝殿里好好反省!没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寝殿半步!”
李德全不敢反驳,只能连连应下,爬起来就往外跑——眼下也只能先按陛下的意思办,至于娘娘那边,只能等陛下气消了再想办法劝了。御书房里,萧夙朝看着李德全仓皇离去的背影,胸口依旧剧烈起伏,想起昨夜自己失控的模样,又想起澹台凝霜那句“看我献舞才能有两分钟”,怒火就像浇了油似的,烧得更旺:“澹台凝霜!你最好祈祷别让朕再看见你!否则,朕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气!”
养心殿寝殿内,鎏金帐幔低垂,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却挡不住满室的低气压。澹台凝霜歪靠在龙床内侧,身上还裹着昨夜那床墨狐袍,只是此刻那狐裘的暖意,却暖不透她心头的气闷。
传旨的小太监刚把萧夙朝“禁足反省”的话传到,她握着锦被的指尖就猛地收紧,指腹攥得锦缎起了皱。待小太监躬身退下,寝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她才猛地将狐袍往身侧一甩,眼底翻涌着委屈与怒火,声音带着几分憋闷的愠怒:“本宫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越想越气,索性坐起身,后背抵着绣满蟠龙的软枕,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低咒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的雕花——她明明是前几日听宫女嚼舌根说那些混账流言,怕萧夙朝听了心烦,又怕直接说出来扫了他的兴,才特意挑了开玩笑的语气,想着逗逗他的同时,也让他知道外头有这些闲话,好早做处置。
她甚至怕那些流言传得广了,影响萧夙朝的颜面,昨夜趁他歇下后,连夜让人把嚼舌根的宫女杖责发落,连半点风声都没敢漏。可结果呢?他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这么大的火,不仅在御书房骂遍了大臣,还把火撒到她身上,一句“禁足反省”就把她晾在这儿,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气死人了!”澹台凝霜越想越委屈,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才不要哭,哭了倒显得她理亏了!她伸手抓起枕边的鎏金梳镜,看着镜中自己眼底的红意,又想起昨夜萧夙朝失控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涩:“萧夙朝你个混蛋!本宫为了你着想,你倒好,把本宫当仇人一样!早知道这样,本宫才不管你那些破流言!”
她把梳镜往床头柜上一放,“咚”的一声轻响,像是在发泄心头的火气。可发泄完了,心里却更空落落的——她不是气他禁足自己,是气他不信她,气他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认定她是故意拿那些话戳他的痛处。
“明明是为了他好……”澹台凝霜瘪了瘪嘴,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往床内侧缩了缩,把自己裹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望着帐幔上的金线花纹,心里又气又恼,却又忍不住偷偷盼着——萧夙朝会不会气消了,就来跟她认错了?
御书房内的怒火渐渐褪去,萧夙朝重新坐回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冰凉的玉印,方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也慢慢冷静下来。阶下的大臣早已被他打发走,满地的奏折与碎玉也被宫人悄悄收拾干净,只剩下满室未散的龙涎香,伴着他沉重的呼吸,显得格外安静。
他想起方才李德全慌慌张张禀报的话,那些被怒火盖过的细节,此刻正一点点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娘娘是真的不知情”“特意挑了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怕陛下心烦,还顾着陛下的颜面”“连夜处理了嚼舌根的宫女”。
萧夙朝的指尖猛地一顿,眉峰微微蹙起。他想起昨夜澹台凝霜说那些话时的模样——眼尾泛红,语气带着几分狡黠的戏谑,却没半分真要嘲讽他的意思;想起她被自己按在榻上时,哭着说“人家跟你开玩笑的”,眼底满是委屈,却没半句辩解自己处理过宫女的事;想起她今早主动坦白“听宫女闲聊”,怕不是早就想跟他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才借着玩笑的由头提出来,既不想让他觉得被流言困扰,又想悄悄提醒他外头有闲话。
“顾着朕的颜面……”萧夙朝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前几日朝堂上议过前礼部侍郎抄家之事,当时就有人隐晦提过,那侍郎的家奴四处散播不满,只是他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澹台凝霜定是早听说了风声,怕那些流言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烦心,又怕直接说出来伤了他的自尊,才故意用玩笑的方式点破,甚至还悄悄处理了宫里嚼舌根的人,连半点让他难堪的机会都没留。
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方才他只想着自己被戳中痛处,只觉得澹台凝霜是故意气他,却没多想她话里的深意,没察觉她那些玩笑背后的用心。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给她,就当着宫人的面下令禁足她,还说要让她“好好反省”,怕是把他的宝贝委屈坏了。
萧夙朝猛地站起身,眼底的冷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懊恼与急切。他走到殿门口,望着寝殿的方向,想起澹台凝霜被他骂时泛红的眼尾,想起她被他按在榻上时无助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又疼又悔。
“李德全!”萧夙朝扬声喊了一句,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暴怒,只剩几分急切。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连忙应声进来,见陛下脸色缓和了许多,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老奴在。”
“备轿,去养心殿。”萧夙朝说着,已经迈步往外走,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还有,把朕昨夜让御膳房炖的冰糖雪梨羹端过去——加些桂花,她喜欢吃甜的。”
李德全连忙应下,看着陛下急匆匆的背影,心里暗暗好笑——陛下这是想通了,要去给皇后娘娘认错了?他连忙吩咐宫人备轿、传膳,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心里琢磨着,得赶紧去给皇后娘娘透个信,让娘娘别再生气了。
养心殿寝殿内,澹台凝霜正裹着锦被生闷气,帐幔被她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缝隙透气。门外传来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禀报:“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还让御膳房备了您爱吃的桂花冰糖雪梨羹,说……说要过来给您赔罪。”
这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澹台凝霜心里没散的火气。她猛地掀开帐幔,眼底还带着未消的红意,语气却满是咬牙切齿的愠怒:“赔罪?他有什么可赔罪的!”她抓起枕边的软枕往床尾一扔,声音拔高了几分,“让他滚!别来烦本宫!傻逼、混蛋、王八蛋、智障——他占全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狠,带着她满肚子的委屈与恼怒,连小太监都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就往外跑,生怕再惹这位正火头上的皇后娘娘生气。
可他刚跑出寝殿门,就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萧夙朝正提着食盒,脚步匆匆地往这边来,身后跟着端着雪梨羹的宫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切的懊恼,显然是想赶紧见到自家宝贝,好好哄一哄。
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陛下……奴才该死!”
萧夙朝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寝殿门口,方才澹台凝霜那几句又急又狠的骂声,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耳朵里——“让他滚”“傻逼混蛋王八蛋智障”。他提着食盒的手顿了顿,脚步也停在原地,脸上的急切瞬间僵住,随即化作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的乖宝儿,是真的被他气狠了。
萧夙朝挥了挥手,让跪着的小太监起来退下,又示意身后的宫人把雪梨羹递给李德全,自己则提着食盒,站在寝殿门外,没急着进去。他能想象到帐幔里那个小人儿气鼓鼓的模样——定是缩在锦被里,眼眶红红的,却还强撑着凶狠,连带着骂人的话都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较真。
“乖宝儿,”萧夙朝放轻了声音,隔着门板柔声开口,语气里满是纵容的哄劝,“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你发脾气,不该不听你解释就禁足你,更不该让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听见寝殿里没动静,又继续说,声音软得像揉了蜜:“哥哥知道你是为了哥哥好,知道你特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是怕哥哥心烦,还悄悄处理了嚼舌根的宫女,顾着哥哥的颜面。是哥哥糊涂,被怒火冲昏了头,没看懂你的心思,还把你气哭了。”
“哥哥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冰糖雪梨羹,刚炖好的,还热着。”萧夙朝轻轻敲了敲门板,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乖宝儿,把门开开,好不好?给哥哥一个哄你的机会,让哥哥好好跟你认错,别再生哥哥的气了,嗯?”
寝殿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帐幔轻轻晃动的声音。萧夙朝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门外,耐心地等着——他知道,他的乖宝儿虽然气性大,却最是心软,只要他好好哄,好好认错,她总会原谅他的。
萧夙朝在门外又柔声哄了许久,从昨夜自己失控的懊悔,说到往后定要先听她解释的保证,连平日里绝不会说的软话都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可寝殿里始终静得像没人一般,连半点布料摩擦的声响都没有。
他指尖捏着食盒的力道渐渐收紧,心头那股不安像潮水般往上涌——按说霜儿气性再大,听他说这么多软话,就算不搭理他,也该哼一声、骂一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
“乖宝儿?”萧夙朝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你要是还气,打哥哥两下、骂哥哥几句都行,别不理哥哥啊。”
依旧没有回应。
萧夙朝的心猛地一沉,再也等不及,伸手猛地推开寝殿门——鎏金木门“吱呀”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可他此刻早已顾不上这些,目光急切地扫过寝殿。
帐幔依旧低垂,龙床上的锦被被揉得凌乱,枕边还放着他昨夜给她的墨狐袍,甚至连她常用的鎏金梳镜都还摆在床头柜上,可……龙床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澹台凝霜的身影?
“霜儿?”萧夙朝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掀开帐幔,床上除了残留的温度,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又转身扫过屏风后、梳妆台旁,甚至连内殿的小隔间都查了一遍,依旧空空如也。
“人呢?!”萧夙朝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方才的温柔与懊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慌乱与急切。他抓起床上的墨狐袍,指尖能摸到残留的暖意,说明她走得还不算久。
“李德全!!”萧夙朝猛地转身,朝着殿外厉声喊道,声音里满是压制不住的恐慌,“给朕滚进来!皇后娘娘呢?!她去哪了?!”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听见陛下这近乎失控的声音,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见龙床上空无一人,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陛、陛下……娘娘……娘娘不在殿里吗?老奴方才见娘娘没应声,还以为娘娘在里头赌气……”
“赌气?”萧夙朝一把揪住李德全的衣领,眼底满是血丝,语气带着几分狠戾的慌乱,“她要是赌气,会连个人影都不留?!她走了!她离家出走了!”
他猛地松开李德全,踉跄着后退一步,目光再次扫过空荡荡的寝殿,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又慌又疼——他的乖宝儿,定是被他气狠了,才会一声不吭地走了!她一个人,身上没带侍卫,没带宫人,能去哪?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快!”萧夙朝猛地回过神,指着殿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命令,“传朕旨意!关闭宫门,全城搜捕!务必找到皇后娘娘!但凡有谁敢拦着、或者知情不报,一律按谋逆论处!”
“还有!”他又补充道,语气里满是急切的叮嘱,“找到娘娘后,不准对她不敬,不准逼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劝着,告诉她……告诉她朕知道错了,朕在寝殿等她,她想怎么样都行!”
李德全连忙应下,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心里也慌得不行——皇后娘娘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陛下怕是要把整个皇宫都掀了!
寝殿内,萧夙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龙床边,手里还攥着那件墨狐袍,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冷香,可身边却没了那个会跟他撒娇、跟他赌气的身影。他的眼底满是懊悔与恐慌,声音低得像在自语:“霜儿……你别出事……你回来,哥哥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再也不冤枉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与此同时,凡间最热闹的酒吧里,霓虹灯光晃得人眼晕,震耳的音乐混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澹台凝霜独自坐在卡座角落,面前摆着三个空了的轩尼诗酒杯,手里还攥着半瓶酒,仰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气闷。
“不是姊妹儿,闷酒也没有你这么喝的!”凌初染凑过来,一把按住她举着酒瓶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不说,光闷头喝酒,到底出什么事了?”
独孤徽诺也跟着夺过她手中的酒瓶,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就是啊,我和锦竹、初染特意赶过来陪你,结果你倒好,直接开喝,问什么都不说。”她上下打量了澹台凝霜一番,见她穿着一身不似凡间的精致衣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你该不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吧?”
叶望舒也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软乎乎的:“就是啊姐,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憋着喝酒。你看你,脸都喝红了,再喝该醉了。”
澹台凝霜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抬眼望着眼前四个一脸担忧的闺蜜,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却还是强撑着倔强,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硬气:“别问了,要么陪我喝酒,要么你们就先回去。”
独孤徽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我可不敢喝了,等会儿还得开车送你们回去。舒儿,你陪霜儿少喝点,别让她喝太多了。”
叶望舒连忙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小半杯酒,递到澹台凝霜面前:“姐,我陪你喝,但咱少喝点,好不好?”
澹台凝霜接过酒杯,刚要碰杯,时锦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对几人说了句“我接个电话,我家那位的”,便走到卡座外接起电话。
“老婆,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祁司礼焦急的声音,“还有,你知道霜儿在哪儿吗?朝哥都快把整个皇宫翻遍了,到处找她,急得都快疯了!”
时锦竹刚要开口,一旁的澹台凝霜却猛地抢过手机,对着听筒里冷声喊道:“让他滚!别找我!”
电话那头的祁司礼瞬间没了声音,他愣了几秒,心里瞬间明白——皇后娘娘这是被陛下气狠了,连带着对他都没好语气。他哪敢多说半个字,只能干巴巴地应了句“好、好”,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别乱跑,注意安全”,就赶紧挂了电话,生怕再惹皇后娘娘生气,回头他家朝哥得找他算账。
澹台凝霜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时锦竹,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意上头,让她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嘴硬地说:“别管他,咱们喝咱们的!”
几个闺蜜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她眼底的委屈,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陪着她,时不时劝她少喝点,心里却都在琢磨——等会儿得想办法劝劝她,别真跟陛下闹得太僵,毕竟陛下那么疼她,肯定也是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