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一个激励后人不断前行的谎言。
可此时此刻，这道远超神王的气息，却间接向他们证明了。
他们苦等无数年的上界不是凭空想象，而是真实存在！
“难道……难道飞升上界，并非虚妄？”
“我们的道，并未走到尽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从每一位人族神明的心底涌出。
他们不是因为得救而狂喜，而是因为看到了前路而狂喜。
对于他们这些站在修行顶点的存在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前路断绝，永无寸进。
那意味着他们的存在，他们的修行，都失去了最终的意义。
可现在，这道光，这股超越了神王，超越了下界一切认知的力量，无异于在他们黑暗无边的前路上，点亮了一座璀璨的灯塔。
它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证明了天界的存在。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有活了数个纪元的老神明，此刻竟老泪纵横，激动得神躯都在颤抖。
他一生都在求索，一生都在叩问天道，却只得到了无尽的沉默。
他曾以为自己将带着遗憾与不甘，在一场浩劫中归于尘土。
却未曾想，今日见证了毕生所求的答案。
“可是……为何？”
姜昊稳住心神，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沉声问道。
他的目光扫过寂静的战场，扫过那同样陷入呆滞的古龙神王。
“天界的强者，为何会在此时显现？而且还是在下界显现。”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为什么？
下界对于上界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场尘埃之间的战争，又怎会惊动那高高在上的无上存在？
难道人族，与天界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
就在人族强者们心潮起伏，猜测万千之时。
古龙神王正死死地盯着那道华光的源头。
他眼中的漠然与神性，早已被惊骇的情绪彻底取代。
一丝丝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寒意，从他的神魂最深处，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作为下界最顶尖的存在之一，他比任何人族神明都更清楚天界二字的分量。
他知道，他们这一族，那些沉睡在时间长河中的古老圣者，甚至是传说中的皇与帝，在真正的天界强者眼中，或许什么都算不上。
下界，就是下界。
这是烙印在生命本质上的阶位差距，是无论你多么惊才绝艳，都无法靠自身力量逾越的天堑。
他所掌握的生灭之理，在这道光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被轻易地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位格的绝对压制，他的道，在对方面前，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自己修行一辈子，却连在对方面前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
此刻，林远那边，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太初道尊，脑海中思绪不断，更是一直在感应着此人的气息。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人的力量恐怖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先前那宇宙中显现的巨眼都来自于这个人。
而这一方破灭的宇宙，是一个真实的宇宙吗？是被这个人一眼便毁灭的吗？
“你到底是谁？”
“你的名号太初，又代表着什么？”
“这个破灭的世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困惑与刻骨的痛。
“天尊，您不必急于知晓。”
太初道尊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那光华万千的眼中所存有的信息量，实在是太爆炸了，完全无法读清楚。
“日后天尊，自然会知晓一切。”
“你所谓的日后，又是多久？”
林远喃喃自语，眼中依旧是化不开的茫然。
就在这时，太初道尊继续说道，只是这次声音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释然。
像是一位追寻了亿万年答案的旅人，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曙光。
“哈哈哈！”
“请天尊，他日上界，必有所得！”
“元始天尊！今日终于得见！不亏！不亏啊！”
那笑声震荡着林远的识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狂喜。
“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
悠长的叹息之后，太初道尊的声音彻底沉寂了下去。
而他的身形也如梦幻泡影般，随之飘散，好似从未来过。
随着他声音的消失，林远眼前的这个宇宙废墟，这个充斥着死亡与终结的世界，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消散。
那些飘浮的星辰碎片，那些断裂的法则锁链，那些冰冷的宇宙尘埃，都在迅速变得透明，化为虚无。
仿佛一场宏大而真实的噩梦，终于迎来了落幕的时刻。
林远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又像是迷途的归鸟，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向上，向上……
他感觉自己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虚妄，挣脱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明悟，却在他心底最深处悄然滋生。
“九叶合一，只是起点。”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痛苦，逐渐变得深邃，如同蕴藏着亿万星辰的夜空。
“天界……”
林远猛地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屋顶，熟悉的威压。
刹那间，他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意识，尽数回归本体！
他依旧盘坐在屋中，九叶剑草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旋转，琉璃般的光彩流转不息，剑道长河的气息依旧萦绕。
但此刻，他所感知的世界，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古龙神王的威压，仍然在整个人族疆域上方。
而人族古地中，那些苏醒的先贤们，正释放出庄严神圣的力量，与之分庭抗礼。
黑与白，依旧在天穹之上激烈碰撞。
一切，都回到了他意识被拉入那片破灭宇宙之前的瞬间，他回来了。
不，并非完全一样。
林远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脑海中那九叶合一的剑形虚影，在经历了那场尘缘劫数之后，似乎发生了一种莫名的蜕变。
它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仿佛与某种更高层次的道，建立了冥冥之中的联系。
“元始天尊……”
林远默念着这个称号，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