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欣欣轻声说：“您走路不会很快，左边的胯总是有点提不起来的感觉，在场边坐久了，您就会站起来走动一下，站了一会您又得坐下，您吃得也很少，我猜是想控制体重，减少对膝盖的伤害。沙教练，您是不是因为伤病退役的？”
沙飞航嘴上没有，心里是对全欣欣赞赏不已，一个小孩子能观察到这么多细节也确实聪明，他扯开笑脸道：“嗯，我伤病退役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能随时会辞职，我的身体素质可能支持不了我跟队东奔西跑的。c市是我的家乡，我正好有熟悉的医生在那，所以青少年杯我才会带队比赛。”
全欣欣拉长了音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沙飞航，然后说道：“您的身体肯定更重要，只是如果您想辞职的话，为什么还要花时间来我家做家访呢？”口是心非的大人，明明还想继续工作，还想做出一番事业，却偏偏给自己很多理由和借口，还要求她配合演戏。
她才不信。
向荣巷的年味已经很浓烈了，家家户户早就挂上了腊肉，院子里的猫猫狗狗和人也在斗智斗勇的，付丽不敢把腊肉挂在一楼的窗户上，一般都是挂到三楼全欣欣家的阳台上，她正准备收腊肉时，发现一辆军绿色的大皮卡停在小区围墙外的车位上，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个瘦竹竿似的女孩子，她惊喜地喊出来：“素梅，素梅，欣欣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听到呼喊都笑开了花，家里早就打扫干净等待小主人归家。方素梅急忙来阳台上往外看一眼，转身就下楼去了，她看见女儿背着一个大书包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正往院里走。全志国遗憾不已，要不是腿受伤了，还能提早给女儿拿行李。
全欣欣自己推着行李箱，沙飞航想替她背一下大包，被她拒绝：“教练，您还是好修养身体，才能更好的教我打球，这些活我能自己干。我很小的时候蔡教练就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
“妈妈，妈妈，付丽阿姨，好久不见！”全欣欣正和教练贫嘴时，看见妈妈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区门口的铁门旁，身边还跟着打扮艳丽的付阿姨，她忍不住大喊起来。院子里熟悉她声音的人也闻声出来看热闹，热情的邻居一个个跟全欣欣打招呼。
“欣欣，最近球技又进步了！”
“欣欣，你见到秦月了吗？”
“欣欣，吕铮打球厉害些还是你厉害些？”
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朝全欣欣丢过来，全欣欣听了都失笑了，只好打着哈哈混弄过去，走到妈妈跟前介绍：“妈妈，这是沙教练，沙教练这是我妈妈，她是一个老师。”
沙飞航上前握手道：“您好，我叫您方老师吧！您叫我飞sir就行，我个人觉得沙教练不太好听。”
方素梅受宠若惊回握一下手，感激道：“行，那我就叫您飞sir，谢谢您开那么长时间的车送孩子回来，您往这边走，家里备了点家常菜，要是不嫌弃，等下您和我家老全敞开喝点，今晚上您在这边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带您逛逛通城。”
沙飞航拒绝：“喝酒就免了，我就跟您二位见见，等下还约了蔡建中和乔和。”方素梅脚步一顿急了：“那怎么行，这样我把蔡教练和乔教练都约上，咱们一起吃顿便饭，您看行吗？”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不用约了，我俩到了。”沙飞航笑着摇头：“你呀你呀！真是机灵。”
乔和得意笑笑，看向他的得意门生道：“这段时间长进没？”全欣欣毫不谦虚道：“我肯定长进了。”
“你别吹，等下我问问你飞sir。”蔡建中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心中升起一股自豪和不确定。当年还是小小矮矮的孩子，如今已经长高、长大，打球更有灵气也更加让人难以对付。
“当年也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我让几个孩子跑操，看他们身体灵活度，发现身体素质都还行才接受他们打球的，没想到都打得还不错。”蔡建中指着小区门口的小广场对几个大人感叹道。
“时间太快了，一眨眼就是十年前了！”付丽接道。
大人们纷纷点头，只有全欣欣说：“快吗？我怎么感觉我半天了还没有长大？”沙飞航眼带笑意看向她，没在说话，只是挪着步子往方老师说的那栋楼走去。乔和落后几步看着沙飞航走路的姿势，担忧得和蔡建中对视了一眼。
酒过三巡时，全欣欣被大人们指挥着下楼和小伙伴们玩，沙飞航看孩子离开了客厅，端起酒杯对着全志国和方素梅道：“全大哥、方老师，我来了是我个人行为，小蕊这事让我对小队员的家庭有了好奇心，教练和父母心在一块才能让孩子越来越好，我想让你们看看我是什么样风格的老师，我也知道一下您二位对孩子的培养目标，有事我们也能及时沟通，让她越来越好才行。”
全志国热泪盈眶道：“多谢您想这么周到，那个孩子太可惜，您放心，我们家一切以孩子的想法为主，就是孩子犯错的时候，您该骂就骂，该凶就凶，我们绝没有二话，就是这孩子有点犟，得罪的地方还麻烦您多担待着。”
乔和举着酒杯也跟着说：“这是我得意门生，将来能不能打出头，全看你了！”乔和与沙飞航关系不错，沙飞航虽然比赛打得很少，但是为人仗义朋友结实的多，他和乔和就是在野球台上认识的。
沙飞航瞥了他一眼，凉凉的，乔和心虚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不是其他教练都满员了，就你一个大闲人，我就跟陈指建议了，再说这孩子灵气十足，教她你不亏的。”
沙飞航沉默片刻道：“我不会带她很长时间，这是我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我的伤病很严重，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胯、膝盖、手脚都是疼痛的，我并不确定我能忍到哪一天，欣欣在走上坡路，她需要一个能够全力跟赛的教练帮助她提升临场能力，我的身体状态时好时坏的，她需要一个配合她的教练。”
“你们把她从小到大的训练数据给我，我去找比我更合适的教练。”沙飞航认真对着乔和说。
乔和有点恍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