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余斌不是多出前世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周铭和李天望的目光，他还真有些看不懂。
可现在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他却想笑。
明明只是一件只要开口认错，态度端正，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却被两人搞得无比复杂。
何必呢？
周铭和李天望僵持了好一会，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结。
可李天望就是毫不相让。
叹了口气，周铭只能笑着开口。
“这件事怨我。”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李天望声音冰冷，向着余斌的方向一扬头。
周铭转头看向余斌。
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余斌心里好通腹诽。
我又没说什么，都看我干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表态不行，可他又确实不想说什么。
怎么说，难道说我不介意，大不了一会我再跑一趟！
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他就是有病。
想不到该说什么好，余斌挤出一个假笑。
叹了口气，周铭一低头。
他当然明白余斌的想法，就算是换做他，也会对这件事感到生气。
自己好不容易把狼群引到伏击圈附近。
只要再有不到一分钟，事情就彻底成了。
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开了一枪，把狼群吓跑了。
换做是谁，谁不生气。
余斌没指着鼻子骂，还能挤出一个假笑，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知道这件事糊弄不过去，他只能开口。
“主要是我没选对地方，刚才出了点意外，小正的枪才走火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总算有了个交代。
李天望还想说什么，却感觉衣摆被人拽了一下，立刻转头看过去。
余斌对着他微微摇头，目光极为平静。
眉头轻蹙，李天望冷哼一声，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可想了想，他还是说了一句。
“周场长，我想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算了的话，你在大家面前也没法交代吧？”
周铭错愕地看着他，随即就明白了。
虽然他说的是，周正的枪走火。
但就像李天望说的一样，按照规定，不到开枪的前一刻，不许打开保险，不许拉枪栓！
这种事在他们这些当过兵的人眼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需要特意强调。
周正虽然没当过兵，但作为他周铭的儿子，这种事同样是常识。
所以犯了这种错误，必须接受惩罚。
至于怎么惩罚……
周铭有些犹豫。
罚轻了，带来的这些人难免会心生不满。
罚重了，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周叔，要不把五四式给我怎么样？”
余斌忽然开口。
转头看了他一眼，周铭双眼微瞪。
他没想到余斌这时候能开口帮自己。
虽说这个惩罚不算严厉，但也不算轻。
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打周正的脸。
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余斌的这个提议不错。
虽然出来打猎没有枪，只能干看着，会让周正难受，又当众打了他的脸，连带着还有些危险。
但相对于其他惩罚，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至于说危险，反正他身上还有一把五四式，难道说还护不住自己儿子吗？
“可以，一会等人都回来了，我当众宣布！”
没再犹豫，周铭直接答应了下来。
说完转头看向周正。手一伸。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周正双眼瞪得老大。
他不相信，父亲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余斌的提议。
他认可自己去把狼群引来，也不想把枪交出去。
抬头看向父亲，他想再争取一下。
可他看到的却是周铭冰冷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不把枪交出去，周铭现在就能拿皮带再抽他一顿。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只能把藏在怀里的五四式掏出来，放在周铭的手上。
把五四式揣进自己怀里，周铭没急着交给余斌。
余斌也不急，他明白，周铭这是要当众交给自己。
他们这边刚处理完，就有拉狼尸的爬犁陆续回来。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所有的爬犁就都回来了。
周铭抓着周正站到队伍前面，让周正当众给大家道歉。
然后又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才把五四式当众交给余斌。
狩猎队里响起掌声。
听着这热烈的掌声，周正感觉他们并不是在鼓掌，而是在打自己的脸。
他忽然感觉脸上越来越热。
他想跑，但他心里清楚，只要他敢跑半步，周铭回去后肯定会把他吊起来抽。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他没什么好怀疑的。
他有时候都会怀疑，周铭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爹，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李天望忽然压了压手，对着所有人说。
“好了，大家还是汇报一下战果吧，然后再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的目光立刻投向金泰顺。
老人也没客气，直接说。
“我刚才看了一下，山坡这边一共收获了五十七头狼，其中有五十二头是被射杀的，五头是被刀砍死的，不过被射杀的里面，还有八头身上有刀伤，我想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人群里立刻有人大声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小斌的功劳！”
“没错，要是没有小斌，咱们也不可能打到这么多狼！”
……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发表意见。
金泰顺对着大家摆摆手。
周围瞬间安静。
“那这些狼怎么分，还用我说吗？”
金泰顺大声问。
“谁打的就是谁的，这是咱们猎场的老规矩了！”
一个猎人开口喊道。
“对，归余斌！”
有人带头喊。
“归余斌！”
“归余斌！”
……
狩猎队的人齐声喊道。
喊声在山沟里回荡，周围树上的雪被震得纷纷落下。
“大家听我说一句！”
余斌立刻喊。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
“各位叔叔大爷，大哥，我先谢谢大家，不过我真要不了这么多，要不还是大家分了吧！”
余斌解释道。
“那怎么行！你打的就是你打的，我们分了，以后还怎么在这猎场混！”
有猎人开口。
跟来的十几个猎人也随声附和。
他们这么说倒是不奇怪，毕竟这是猎场的老规矩。
他们今天要是坏了规矩，以后就没法在附近打猎了。
不过林场跟着周铭来的职工却不这么想。
他们反倒认同余斌的话，想要把余斌砍死的那几头狼分了。
可周铭不发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向周铭。
发现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周铭眉头轻蹙。
他当然明白手下这些人的想法，可这话他也不好说啊！
他只能看向余斌，希望余斌能把话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