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怎么走神了？”
贺知意的声音拉回了7号的注意力，温柔而关切，还带着些担忧。
刚刚分神去投放傀儡的7号眨眨眼，熟练地装乖：“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有一事不明白……”
她决定编个大的，如果编得好，或许不仅能获得一些信任，还能探查到更多消息。
还能顺便做个任务，嘿嘿。
在贺知意的目光下，英年早逝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混杂着迷茫与不安的表情，怯怯地问：“一个月前，臣妾忽然就从湖底出来了，在这之前，臣妾一直只能在尸体中发呆……”
她犹豫着，小声问：“娘娘，一个月前，宫里头出什么事了吗？”
贺知意的笑容略微凝固了，虽然她很快反应了过来，但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能被7号发现。
7号装作毫无所觉，依旧迷惑又期待地看着她。
“……”
贺知意移开目光。
一个月前宫中如果说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只有一件。
宸儿出生了。
那天的事情影响太大，几个接生的稳婆都疯了，就算她立刻反应过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看到宸儿的宫人们，但依旧有了谣言。
常年安居奉天楼的国师也不知算到了什么，第二天便直言妖邪降世，更是连日上书请求陛下诛妖，可恶的牛鼻子……
贺知意眼底带着冷光，看向7号的时候又缓和了脸色。
眼前的女鬼恰好是一个月前得以脱离尸骨，难道真的是受了宸儿的影响？
宸儿可能真的是有些特殊么？虽然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穿越和鬼魂这种不合理的事情都发生了……
或许宸儿的出生改变了皇宫的什么磁场，才能让这些诡异的事情出现？
涉及到这个孩子，贺知意的心还是乱了几分。
很快恢复到端庄优雅的模样，心绪复杂的她下意识转移了话题：
“小七，你说你入宫不久就死了，是什么时候的秀女？”
她目露关怀，将7号的注意力从一个月前的事上扯开，不动声色地探她的身份。
沈小七在她面前局促地坐着，颇为不好意思：“湖底分不清日月，臣妾也没有地方做记号……”
她羞涩地笑了笑：“但是臣妾的尸体，已经只剩一具枯骨了。”
回头等哪个傀儡下班了就让她去跳湖，cos骨头架子，嘿嘿。
一具枯骨？
贺知意神色自若地喝了口茶。
这么说，是前朝的某个妃子？
先帝本就昏庸无道，后宫里死人也常有发生，那个时期大夏内忧外患，宫里悄无声息地死掉一个妃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贺知意弯了弯嘴角，伸手去想握住小姑娘的手，一时忘记了她是鬼魂，又生生穿了过去。
她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温声关切道：“一直没人看得见你，又碰不到东西，很孤单吧？”
7号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感动：“没事的，娘娘，臣妾在湖底待了很久很久了，不怕孤单……”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怯生生地低下了头，藏住声音的哽咽。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呢，死了这么多年，忽然见到能看到她的人，会这样也不奇怪。
贺知意温柔地笑了，像抚摸小孩子一样抚摸她的头：“我和宸儿可以常陪你说说话，不用害怕。”
沈小七大为感动，说话瞬间带上了鼻音：“呜呜，娘娘，你人真好……”
在小姑娘叽叽喳喳如同小麻雀一样的念叨声中，贺知意嘴角带笑，眼底却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
结论出来了，贺知意八成是穿越女主角，但问题是，她已经被这宫廷腌入味了。
本尊，怎么说，皇后值得信任吗？
这么说吧，她打杀的宫女下人甚至后妃，数量比传闻中还要多。
7号没有能够离开凤仪宫，为了平息贺知意的疑心，也为了人设，她需要长留那里。
于是沈采女就交给了傀儡菡枝去扮演，菡枝本尊只以为自己靠着假山打了个瞌睡，见没人发现自己偷懒，就赶紧回了岗位。
这下，新鲜出炉的傀儡沈采女大摇大摆的回了青鹭阁，接受到了连翘小丫头仿佛见鬼了的眼神。
“小小小小主？？？”
她瞠目结舌，绕着沈采女转了三圈，犹不可置信。
“小主，您从凤仪宫活着回来了？！！”
“嗯。”沈采女点了点头，超绝不经意地问，“皇后娘娘并未为难我，莫非是德妃娘娘真的说了什么？”
连翘兴高采烈，直愣愣的就说：“德妃娘娘果然神奇，是那个什么……”
她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那个什么蛊起作用了吗？真的逢凶化吉了？”
沈采女两眼一黑：什么蛊？？？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用蛊的德妃？
7号本尊同样大受震惊，翻出花名册，点开德妃的信息。
德妃苗阿依朵，来自南疆的圣女，作为南疆十三部族的投诚使者，半是贡品、半是和亲。
好好好，就知道这位南疆来的妃子有说法，果然是用蛊的专家。
前有邪道傀儡国师，后有穿越女主与妖邪皇子，事情已经够乱了，现在还加了个蛊女。
“温池鱼你实话说，这世界一团乱麻的样子，是不是有条命运线崩了？？？是不是又崩了！”
7号黑着脸在脑子里呼叫温池鱼。
“你说话呀，你别不说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排查世界中，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靠。”
感受到眼前轩辕宸灼灼的目光，7号迅速平复好心情，假装自己没有心情很差。
她对傀儡沈采女传达了命令，让她找机会去会会这位德妃。
傀儡正有此意，于是借着感谢的名头，第一时间就去了未央宫明华殿。
……
宫门竟是早就大开的，垂落的雪色轻纱风中摇曳。
傀儡沈采女缓步走进去，只觉得幽香扑鼻。
鲛绡帐后，香炉正逸出轻烟，似乎有隐隐昆虫振翅之声，可那股愈发浓烈的香气却让人提不起警惕心。
“你来了。”
绒毯从台阶逐渐蜿蜒至软座，踩在德妃裸露的脚踝之下，银铃轻颤，蓝衣锦缎服贴地堆叠，衬得她肤白若雪。
“小东西们正好饿了。”
苗阿依朵并未抬头，只是在绒毯上轻笑，烟杆叩响鎏金鸟笼，数百只蓝翅蝶从笼中涌出，无边曼舞如同梦境。
“别紧张，小七。”
她咯咯娇笑了一声，对傀儡伸出手。
“过来。”
傀儡：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小东西们正好饿了，我送货上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