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林东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
“靠，你小子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能不能来看看？”王铭几步走进来，把手里的水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视线随随便便扫过那台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哟，可以啊，都这德行了还有劲儿打游戏？”
王铭说着往电脑屏幕前凑了凑说道：“嘿，这游戏界面搞得挺花哨啊，漫天星空，中间还有个大钟……嗯？这妞儿脸捏得可以啊，古风的？叫啥名……徐婉清？”
他居然念出了屏幕角落里，徐婉清的名字标识。
林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王铭能看见？
“老王，”林东的声音发紧，“你……你看得清屏幕上是啥？”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王铭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电脑屏幕的画面了。
“......不过这游戏画风，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这金属岛，这星图……我靠！”
王铭跟触电似的猛地向后蹦开，手指哆嗦着指向屏幕，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震惊、荒唐，还有点发毛。
“这、这他妈不是……这不是咱们大二撸的那个demo吗？《星域方舟》！早特么凉透了的项目！你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林东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一片混乱的空白。
《星域方舟》……大学……主程序……
这两个世界的连接点，居然这么离谱，这么……近！
王铭惊魂未定，指着屏幕里徐婉清的影像，
“这Npc……我怎么瞅着……跟真人似的？还会动眉毛？”
林东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同刚刚因为剧痛而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太累了。
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
王铭还在旁边研究电脑上的游戏，在他自顾自的嘟囔声中，林东意识渐渐模糊。
当晚，林东彻底陷入了昏睡。梦里，他又站在了那片熟悉的无垠星海中，巨大的青铜钟在他眼前缓缓转动，星图流转。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他身体里那点微弱的星域之力猛地沸腾、失控！
病房里，连接在他身上的心电监护仪骤然响起，发出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报声！屏幕上的心跳波形瞬间被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嘀——！
紧接着，旁边的输液泵、呼吸机……所有插电的仪器屏幕狂乱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就“啪嗒”一声齐齐暗了下去。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昏迷的黑暗深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空旷，遥远，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直接印在他的意识里：
“找到七星连接点……方可回归星域……”
林东再次睁眼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橙红色的光线斜斜切过惨白的病房墙壁。监护仪的滴答声依旧规律，却像是在为他倒数。
脖颈僵硬，他费力地转过头。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晕映在惨白的墙壁上，是《星域方舟》里北冥海域的景象。
徐婉清的游戏人物——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巨大的星域钟旁边，一圈又一圈地来回走动。
步子很急，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份挥之不去的焦躁。
喉咙里又干又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林东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地挤出来：
“老王……”
趴在旁边小桌上打盹的王铭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
“嗯？”他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醒啦？怎么了这是？”
林东看着他，嘴角艰难地向上扯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是个笑容。
“帮个忙。”
“你说，”王铭活动了下脖子，“只要不是让我去削主治医生，别的都好说。”
“电脑……拿过来点。”
王铭依言把笔记本电脑挪近。
“对，就放这儿。”
林东抬起那只还能稍微活动的手，指尖有些颤抖，点向屏幕。
“这个游戏……”
他顿了顿，气息有些不稳。
“《星域方舟》……”
“老王，我感觉……这玩意儿，可能不只是个游戏那么简单。”
王铭凑近屏幕，一脸狐疑，“东子，你烧糊涂了？这不就是咱们大学时那个……”
“我知道是我们做的。”
林东打断他，视线紧锁屏幕中央的星域钟，
“但我忘了……我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写那些核心代码。你还记得吗？那个星图算法，还有……那个能量循环模型……”
王铭挠了挠头，打开电脑里的旧文件管理器，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你当年神神叨叨的，说是什么梦里来的灵感……找到了！卧槽，这代码注释……‘源于星海彼岸的呼唤’？你小子中二病晚期了吧？”
林东没理会他的吐槽，紧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行。
一行行熟悉的字符，既陌生又亲切，如同失落已久的记忆碎片。他脑中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梦……”林东喃喃自语，眼前代码开始模糊，一段被遗忘的童年记忆毫无征兆地涌现。
漆黑的夜晚，他躺在床上，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不是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林东，而是一个穿着古怪服饰的少年，站在星辰之间，抬手便能引动星光，脚下是一艘巨大无比、在星海中航行的古船……
“前辈？”笔记本的扬声器里传来徐婉清带着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还在吗？我……我按照你之前说的方向，结合北斗印记的感应，好像……好像找到了第一个可能的连接点！就在……就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塔附近，那里有很奇特的能量波动！”
林东回过神，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屏幕。
画面里，徐婉清站在一片陌生的山巅，远处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现代都市的轮廓。
“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具体名字，”
徐婉清摇头。
“但印记的指引很清晰。秦掌门他们还在全力维持星域钟，可是……钟越来越不稳定了，他们快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林东胸腔猛地一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监护仪上的数字一阵狂跳。
医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新的报告单，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
“林东，情况不太好。”他放下报告，声音低沉，
“癌细胞扩散速度超出了预期……你……可能连一周都撑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