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西弗。”莉莉觉得蒂尔笑起来实在好看，但她带蒂尔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欣赏银发少女的笑容。
蒂尔的笑意微敛，她当然猜到莉莉的用意了。但她也只是淡淡开口：“讨不讨厌都不重要，伊万斯小姐知道我为什么疏远他。”
不止是疏远斯内普，蒂尔在霍格沃茨就读的这些年，对斯莱特林的许多人都是敬而远之的，甚至是身为魔药学教授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没有明确地投向伏地魔，也阻止了斯莱特林内部对伏地魔越来越庞大势力的讨论，但蒂尔掌握了一部分的资料，他对伏地魔的态度十分迷惑。
一种带着排斥的恐惧，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事隐藏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心底。
埃默里夫妇和蒂尔讨论过，最好还是连带这位教授一并远离。
莉莉沉默片刻，选择走向比记忆中破旧不少的秋千，生硬地扯开话题：“没想到它们还在。”
扯开话题的水平简直跟斯内普创造话题的水平一样糟糕。蒂尔在心里腹诽，却也跟着走了过去，伸手扶在风一吹就轻微摇晃的秋千铁链上。
有红锈的痕迹斑驳地落在蒂尔的掌心，轻轻用手一碾，锈色就铺展开来。
难得的，蒂尔的第一反应不是用帕子擦手，而是学着莉莉的样子，试探地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放在秋千上。
“还挺稳的。”莉莉侧头对蒂尔露出一个笑，蒂尔点头回应的时候，她已经脚尖推在地上，让秋千带着自己小弧度地晃了起来。
蒂尔对秋千是不陌生的，但这个秋千上有太多时间的痕迹，谁知道会不会把她荡到地上去呢？她就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莉莉的再度开口。
这位斯内普的好友——即使他们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隔阂——蒂尔相信她不会把话题扯开太久的。
果不其然，莉莉的轻声细语在某一个时刻被微风吹进蒂尔的耳中：“你知道西弗喜欢你。”
可能是声音太小，也可能是清风徐微，蒂尔觉得这句话挠得她耳朵发痒。
“知道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蒂尔对自己情感的掌控十分自信，而且斯内普这位她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远离的斯莱特林，除了魔药上能和蒂尔有些共同话题，蒂尔想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侧目。
单方面的喜欢而已，霍格沃茨内不是没有青春萌动的少年们对蒂尔发出过信号。哪怕蒂尔今天向昏迷的斯内普伸出了援手，也不过是短暂的善心在发挥作用。
不算什么的——尤其斯内普把她关在门外后，她更加这样认为了。
“反倒是你，伊万斯小姐。”蒂尔反客为主，不想在自己和斯内普的话题上停留太久，“你和斯内普先生相处这么多年，学校里还有总是围绕在你身边的波特先生他们。”
蒂尔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竟然升起几分八卦莉莉的兴味来：“你有为谁悸动过那颗心吗？”
“这——”莉莉露出牙疼的表情。
蒂尔没有深究着非要出个答案的意思，见莉莉感同身受到了自己的为难，愉悦的几声轻笑后，她就起身漫步离开了。
这场偶遇没有深入的交谈，分别的时候也没有多么郑重的道别。
莉莉注视着蒂尔的背影，眉头微微纠结在一起。
她带蒂尔来这里的本意，是想借着蒂尔今天帮助斯内普的好时机，拉近斯内普和蒂尔之间的关系，但蒂尔随口落在她身上的话题，反倒叫她沉眸坐在这个空旷的操场上，心绪万千。
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詹姆·波特。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啊。莉莉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几朵棉白的云朵。
不可否认，斯内普对莉莉来说是特殊的，就像莉莉对斯内普来说一样。在这份友谊还没有破裂的时候，莉莉以为自己和斯内普会永远互相陪伴，就像在入学霍格沃茨之前，他们依靠着分享彼此的烦恼和喜悦。
如果没有蒂尔的出现，如果斯内普没有学习黑魔法，如果他们的感情没有存在任何的隐瞒亦或不在意。
莉莉觉得自己会喜欢斯内普的——如果这些如果不存在的话。
至于詹姆，莉莉没忍住苦恼地扶了下自己的额头，有粗糙的颗粒感在掌心与额头中间出现，她后知后觉是千秋上的铁锈。
现在应该沾了不少在额头上吧？莉莉更苦恼了。
詹姆·波特，这个家伙和斯内普简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活泼、顽皮、生活在足够有爱和富足的家庭里……尤其他对莉莉的喜欢从一年级开始就大胆地表达了出来，从单纯的想交朋友演变到现在的倾慕。
虽然五年级的詹姆看起来比前几年成熟了不少，但他和他的“掠夺者”伙伴们也没少因为恶作剧和各种违反校规的行为被麦格教授抓住。
莉莉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这样性格的大男孩。
但这样一通在心里辩判下来，莉莉却没觉得轻松，她发觉自己的苦恼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詹姆而存在的。
莉莉更大幅度地荡起秋千来，前后荡起的风吹在她的脸上，似乎能叫她的心更冷静一些：“看来我得在这儿多待会儿了。”
直到她不再胡思乱想为止。
苦恼尽数留给了荡起秋千的莉莉，蒂尔坐车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埃默里先生悠闲地铲起院子里的积雪，堆在一起像是要砌成一个大石块。
但说实在的，这些积雪不会堆积太久，天气已经在很快地暖和起来了。
“爸爸。”蒂尔的肩膀松懈下来，走过去在一块洁白的雪面上留下自己的足印，“这双鞋穿着真不舒服。”
带着短跟的小皮鞋，还意外地扛着斯内普的重量把他送回家，蒂尔的脚都有些泛酸了。
埃默里先生已经铲了有一会儿了，见蒂尔回来立刻丢下铲子，搓了搓冻红的手示意她一起回屋子里：“那咱们以后就不穿这双鞋了，正好之后几天没有安排，我想我们可以明天出去逛街？”
蒂尔入学霍格沃茨之后，一家人逛街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埃默里先生都开始怀念帮妻子女儿提各种衣物的时光了。
“如果明天是个晴天的话。”埃默里夫人在餐桌前倒果汁，笑着搭话出门逛街的前提。
蒂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暗淡下来的天迹有几朵灰暗的云朵缓慢地飘动着，遮掩了不知会不会露面的月亮。
明天会是个晴天的，蒂尔直觉地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