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事了，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已是接近正午。
集市上的摊点和人流都稀疏了不少。
看着零零散散的人群，王大柱眉头紧锁，双手抱胸，蹲坐在地上。
面前，是整整齐齐的竹筐、簸箕、木桶、木盆等物件。
他愁眉苦脸，摆了一上午，只卖了四五件，赚了一二十文，还剩下一大半货物呢。
眼看集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些东西估计又卖不出去了。
“爷爷，我饿了。”旁边的小孙子扯了扯王大柱的衣角，小声道。
王大柱哄了哄小孙子，他还是想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铁蛋乖啊，再等一等，过会爷带你买韭菜馅大包子吃，那韭菜包子得有这么大。”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包子的大小。
“馅料足足有这么多呢。”他攥起了一个拳头，示意孙子瞧瞧。
“那白面咬一口，你就不饿了，等爷摆完摊的。”
他卖的竹编、木工这类物件不是消耗品，买的人少，不像隔壁卖山货野菜的摊位老早就收摊了，每次去集市上，能卖上三四十文钱就算难得了。
只是今日生意着实不好，只卖了一二十文钱。他想坚持到最后一刻，万一待会有人来买呢。
万一呢。
这时，摊位上来了个淡蓝色衣服的客人，一身农妇打扮，背着个背篓，王大柱立即直起背来，一脸期待的看向这位客人。
“老丈，你这竹筐木桶咋卖的。”沈语问道。
她身上的背篓已经破了不少洞，家里还需要几个木桶木盆装她从系统兑换出来的物资。
王大柱比划了下手指，“竹筐五文钱一个大的，三文钱一个小的，木桶大的八文，小的五文，我这木桶用的都是上好的杨木。”
沈语思量了一下，“我要两个大竹筐，一个小竹篮，再要两个大木桶，两个小木盆。”
来了个大顾客，王大柱算钱的手都有哆嗦了，沈语看他一直在那比划，就心算了一下，直接告诉他，“老丈，一共是39文。”
王大柱没有停下算数的动作，只是越算越乱，最后算出来的数字是37文，比39文还小，于是他就按照沈语说的，“客官，39文，你给我37文就行。”
他不确定是沈语算对了，还是他算对了，但是看沈语这么笃定的样子，他觉得客人算的应该是没有错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算的37文收钱，不为别的，这位主顾是位大客人，照顾他的生意，一下子销了这么多东西，这几天家里的饭菜钱有指望了。
沈语看到这老丈主动要给她降价，便提出，“我给你40文，但是要管送货。这么多东西我背不了，老丈你何时收摊，能否帮我送到青云村宋天扬家中。”
王大柱一听，还能多赚三文钱，连忙点头，“我家就在王家庄，两村离得不远，我这就收摊，给你们送过去。”
沈语付好了钱，目送王大柱爷俩收摊远去。
现在是十户连保，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她不怕这爷俩收了钱不给她送东西。
王大柱推着自己做的板车，板车上堆放着货物，最前方坐着自家孙子。
铁蛋扭头看着自己爷爷，“爷爷，东西卖出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包子啦？”
看着铁蛋无忧无虑的小脸，王大柱咬了一口牙说道，“买，今天我们买大肉包子！”
素馅包子要一文钱，肉包子要两文钱，今天赚的钱不少，再加上主顾又加了三文钱的送货费，他打算奢侈一下。
他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包子爷孙俩拿来分着吃，另外一个包着油纸，揣在怀里，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味道。
“爷爷，大肉包子真好吃！”铁蛋吃到肉馅时候非常满足，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了一个包子。
“抓紧点儿，走咯！”
前方是个斜坡，王大柱趁着下坡时使了一把力，车子加速前进，坐在最前方的铁蛋咯咯的笑着，王大柱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
沈语打算再买点布料，家里人穿的衣服基本都大大小小的补丁，老二的肩膀都磨得发白了，这几天插秧比较累，估计忙完这几天，老大和老三衣服上也要添新的破洞了。
大儿媳怀了身子，原来的衣服很快就不合身了。
大宝身量窜得快，几天就能蹿个个子。
这样看来，家里每个人都需要点儿新衣服。
一人需要一身粗布衣服做活用，再买些细棉布一人做一身体面的衣服，出去做客穿。
这样思量着，沈语走进一家比较大的布庄，这家看起来种类比较齐全。
守着柜面的伙计，一看是个农妇进来了，就不自觉的撇撇嘴，这农妇还背了个这么破的筐子，一看就是个穷鬼。
乡下人，往往都是只买粗布，买的少就不说了，还要再三讲价，讲不动价了还要饶一些碎布头给他们。
伙计不待见乡下人，他不怎么搭理沈语，只说了一句“别随便乱碰布料，脏了坏了可是要赔的。”
沈语今天一路遇到的人态度都很不错，这是第一个看不起她乡下人身份的。
“小二哥，你们家粗布怎么卖的？”沈语耐着性子问价。
布庄的伙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说吧，这个农妇果然是来问粗布的。
“一匹粗麻布220文，少了不卖，别想着划价。”他神色倨傲道，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沈语看到这伙计的态度太差了，实在难以沟通，刚问个价，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告诉她不能还价，说什么少了不卖。她不想非得在这家店买布，来证明所谓的有这个经济实力。
何必呢，气受了，钱也给他赚了。
两者她总要有一头是不沾的。
于是她换上一副怜悯的神情，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个伙计，“怪不得他们这么说你，我起初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他们说得真对...”
说完，沈语也不等他的反应，扭头就走。
后面的伙计想追着沈语把话问个清楚，但是高高的柜台阻碍了他的发挥，他只能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道，“把话给我说清楚点，到底说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