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站在村支部门前，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村长正坐在里面喝茶，看到她进来，眉毛一挑。
“苏婉啊，你有急事吗？”
“村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苏晚晚直奔主题：“我们村需要立刻组织人手打几口深水井。”
“打井？”村长猛地坐直了身子，眉头皱得像个疙瘩，“现在不是春耕忙着挖淤泥的时候吗？”
“村长，今年会闹严重春旱。至少持续两三个月，要是不提前打井，到时候全村喝水都成问题，更别说灌溉了。”苏晚晚提高了音调。
村长眼睛微眯，“预感？就凭你一个妇道人家的预感，就要我们全村改变计划?你知道打一口井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吗？”
“村长，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突然，”苏晚晚放缓语气，眼神却异常坚定，“年前那场暴风雪，还有刚平息的麻疹，不也是我提前预测到的吗？您信我，真的会发生春旱！”
这话扎到了村长的软肋。
他摸着下巴，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
苏晚晚趁热打铁：“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再说深水井不用多打，咱们村打两口就够用了！”
正说着，李队长推门而入，脸上还滴着汗水。
“哟，苏婉也在啊？”
“来得正好，”村长朝李队长招招手，“苏婉说今年可能会闹春旱，想打水井。”
李队长上下打量了苏晚晚几眼：“打井？现在？可现在大家都忙着准备春耕，哪有时间？再说，哪来的闲钱去请打井人？”
“就是啊，”村长愁眉不展，“春耕这么重要的时候，不好好挖淤泥、翻地，跑去打井，你是不是想让全村人都跟着你挨饿？”
苏晚晚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
“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没有春旱，我春耕时期白干活，一分工分不要；但如果春旱真的来了，到时候玉牛村的水井和物资该如何分配，全都得听我的！你们同意吗？”
这一番豪赌震得村长和李队长面面相觑。
苏晚晚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他们想起了麻疹爆发时她临危不乱的样子。
“诶，你别着急，”村长揉了揉眉心，声音软了下来，“上次麻疹的事，你确实立了大功。我和李队长商量一下。”
他们俩退到门外，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回来时，村长的脸色已经松动。
“这样吧，我们不拦你，”村长挥了挥手，“但打井不容易，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人打井，村里能出的力我会协调，但材料和工具得你自己想办法。”
李队长点点头，“对，你还得把自己的活儿干好，别到时候两头空。”
苏晚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谢谢村长，谢谢李队长！”
走出村支部，苏晚晚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第一关算是过了，打井不是小事，没有专业人士不行。
她四处打听，好几个人告诉她同一个名字——王老实。
他是王麻子的哥哥，据说以前是专业的打井人，技术在方圆十里都有名，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好几年没干活了，靠弟弟王麻子养着。
这个消息让苏晚晚心里一沉，王麻子可是她的老对头。
要找他哥帮忙，怕是会被拿捏。
但王老实的命是她救的，应该会答应她。
晚上回到家，冬生正在昏暗的油灯下专注地看书，小霞在教秋实和小雪认字。
苏晚晚看着四个懂事的娃娃，心情瞬间明朗了许多。
“冬生，小霞，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十五之后，你们就可以去学校上学了！”
“真的吗？！”
冬生猛地抬头，书本从膝盖上滑落，满眼的不敢置信。
小霞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有掩不住的喜悦，“真的吗？我和哥哥都能去？”
“真的！”苏晚晚揉了揉他们的头，“开学前我带你们去报道。”
冬生激动得直蹦：“太好了！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将来让你和弟弟妹妹都能过上好日子！”
小霞高兴地直点头：“好呀好呀，哥哥给我们买小汽车！”
秋实和小雪也高兴地上蹿下跳，围着冬生和小霞转圈圈。
“哥哥读书赚大钱，买小汽车！”
“以后顿顿红烧肉！”
苏晚晚哭笑不得，对于他们来说，红烧肉和小汽车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放心吧妈！”冬生拍着胸脯保证，“我以后每天放学回来也会帮你干活的！只是白天秋实和小雪需要人看着，不如送到张大娘那儿去吧，给点米面。”
“成！这个主意好。”
第二天一早，苏晚晚便去了王家。
王老实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与他那流氓弟弟截然不同。
“王师傅，听说你打井技术好，我想请你帮忙。”苏晚晚开门见山。
王老实显得有些拘谨：“哦，打井啊，我会倒是会，不过现在是春耕时节，大家都忙着……”
“我知道时间紧，但这是大事，”苏晚晚诚恳地说，“我愿意出双倍工钱。”
正当王老实犹豫时，王麻子从屋里晃悠出来了，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哟，这不是苏寡妇吗？”
王麻子眼神里满是轻佻，上下打量着苏晚晚，“找我哥有啥事？别是看上我哥了吧？”
苏晚晚懒得理他，继续和王老实谈打井的事宜。
王麻子却不依不饶，凑到苏晚晚跟前，声音低沉而猥琐：
“我上次说可以免费帮忙修屋顶，不是开玩笑的。你只要……记得我的好，以后有啥好东西别忘了我就行。”
苏晚晚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瞪视他：
“王麻子，你要是再敢说一句不干不净的话，我就让全村人知道你是怎么被我踢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至于我家的屋顶，我正打算推掉旧屋子盖新房子！材料和人手刘主任都答应帮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听这话，王麻子脸色立变，嫉妒和愤怒爬上他的脸。
“哟，了不起啊你！攀上高枝了是不？”
他忽然冲着门外大喊，“大家听说了吗？苏婉可真有本事，把周知青迷住了不说，现在又勾搭上了他那从省城来的表哥，厉害啊！人家可是穿制服的，一般人高攀不起！”
王老实尴尬地咳了一声，拉了拉弟弟的衣袖：“麻子，别瞎说。”
苏晚晚声音骤冷：“王麻子，你再造谣，小心我告你耍流氓！你信不信下次村里开批斗会，第一个就批你？”
王麻子嗤笑：“告去啊！我怕你不成？”
他靠近一步，恶狠狠道：“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儿就能在村里横着走，人家很快就要回城了，还会把你带回去不成？！”
苏晚晚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管好你的嘴，否则我说到做到！至于打井的事，我找的是你哥，跟你没关系！王大哥，你只管找好帮手，工钱好商量。”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王麻子在身后破口大骂。
却不知道身后有一双锐利森冷的眼睛通过窗户，死死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