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别搁这儿恶心人了！”
李老头闷了口酒，满脸嫌弃地摆摆手。
“有屁快放，问完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头子我回去睡养生觉。”
“哎呀，李叔啊，别急嘛。”方天明嬉皮笑脸，“您瞧瞧，这都十点多了，养生觉的点儿早过了。要我说啊……”
话没落地，又是一本板砖似的书照着他面门呼啸而来。
这次他反应快了不少，腰身一拧，险险避开。
书本“咚”地一声砸在落地窗上，书页哗啦翻飞，借着惯性“啪”地合拢。
封面上几个烫金艺术字露了出来——《学会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方天明瞥了一眼，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刚想张嘴，就被李老头冷冰冰截断：
“你要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丢去日不落帝国。顺便告诉圣柜修会的人，他们供奉了几百年的圣物命途裹尸布，就是你小子一把火给扬成灰的。”
李老头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可落在方天明耳朵里，不亚于恶魔低语，瞬间让他头皮炸开。
话说在前头啦，他方天明绝对不是怕圣柜修会那群整天拎着个十字架，口中念叨着愿主宽恕你的教徒。
纯粹是——这锅他不能背！
那次事件绝对是个意外！他只是想用天火阵烧诡兽来着。
谁承想那畜生的皮硬得离谱，溅出一缕火星子，好死不死，正好燎着了那块倒霉催的裹尸布。
全责，诡兽全责嗷！
跟他方天明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嗯，好吧，最多一毛钱。
“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罕见地摆出副正经面孔。
“以下问题，仅代表总局理事会，与本人无关。您二位要有意见，就找那些老家伙算账去，别为难我这个跑腿传话的哈。”
李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有屁快放。
方天明往兜里一掏，摸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小心翼翼展开。
小心翼翼的展开后，把墨镜拉到鼻尖，露出一对眯眯眼。
他把墨镜拉到鼻尖，露出那双标志性的眯眯眼，皱着眉辨认纸上蚯蚓爬似的字迹。
“问，张不凡的潜力如何？是否可以成为扭转大灾变降临的关键点。”
李老头和秦睿交换了个眼神。
“潜力不错，”李老头喝了口酒，”不比你们特别行动组的人差。至于大灾变么......”
他顿了顿，“我只能说可能吧，一切都要看日后他能兑现多少天赋了。”
方天明点点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词儿，默默在手机上敲下两个字：可能。
他接着问道：“张不凡是预言中提到的希望之眼所选中之人么？”
两只老狐狸眼神再次一碰。李老头开口：
“也许吧，反正目前来说，除了他具现出的扑克牌上有一只眼睛外，我们还没发现任何与希望之眼有关的痕迹。”
方天明敲了个回车，又在备忘录里输入：也许。
“接下来是关于他被虚构王座看中的这件事。对方是否想利用张不凡达成其他的目的，有没有可能借着张不凡这条线，和虚构王座建立联系。”
李老头耸了耸肩，“大概吧，虚构王座为什么会选择他，我们也摸不透。理论上来说是可以与虚构王座建立联系的，但这要看对方的意愿。”
“嗯……”方天明沉吟片刻，敲下第三个词：大概。
“行，最后一个问题。”他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二十年前的……惨剧，会在张不凡身上重演吗？”
话音落下，李老头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一紧，瞳孔骤缩。
躺在椅子上的秦睿也有很大的反应，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
空气瞬间凝固。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压抑的气氛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晕染、蔓延，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几乎令人窒息。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足足一分钟，没人吭声。
最终，是李老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激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会！”
没有解释，没有补充。
张不凡未来能走多远？虚构王座为何垂青？这些充满变数的未知，李老头无法断言。
但唯有这一点，他心中，无比笃定。
方天明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再多问，只是在手机上重重敲下“不会”两个字，末尾还狠狠戳了三个感叹号！
至此，这场本该严肃的问答，以一种极其敷衍的方式落了幕。
按理说，这种来自总局理事会的质询，事后怎么也得整理出一份详尽的分析报告呈上去。
然而，方天明交上去的答案，拢共就四个词：可能、也许、大概、不会！！！
也不知道明天总局理事会看见这么一份报告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脸色会有多精彩。
他将那张写满问题的纸条揉成一团废纸，随手丢进垃圾桶。
收起手机，他站起身，朝着李老头和秦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李叔，秦叔，我的任务呢就算是完成了，就不打扰您二位了哈。”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是刚出门没多久，走廊上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嗷——！”。
紧接着是“咚、咚、咚——哐当！”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听起来像是有个倒霉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李老头无奈地摇摇头，重新给自己斟满酒杯，悠哉地坐回沙发细品起来。
秦睿揉着额角，眼睛依旧闭着，慢悠悠开口：“那小子，融合成功了？”
“嗯，出乎意料的顺利。”李老头点头，目光透过窗户飘向远方。
“和他比呢？”秦睿问。
虽然知道这个话题像根刺，秦睿还是问了出来。
李老头哼了一声：“如果你说的是人品呢，就算他再过一百年都赶不上张不凡的。”
“但如果你要说实力么，臭小子还差得远了。”
“就算融合了世界支点，他也不过才堪堪到达了顶级作战专员的水准，裁决官预备役的门槛都摸不着。”
“啧。”李老头眉头忽然皱起，带着明显的困惑。
“不过有件事我搞不懂。这枚世界支点明明附带一个认知特性，正好能补上他那点自我认知的缺陷，按道理，他的精神力少说也该翻个倍……”
“可我刚才探查过了，”他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了敲，“提升微乎其微，四舍五入约等于没长进。怪事。”
秦睿眉头微挑，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瞥了李老头一眼，旋即又合上。
从鼻腔里哼出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哼哼，谁知道呢？兴许是……撞上瓶颈了吧。”
李老头沉思片刻，似乎也懒得深究，重新端起酒杯：“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