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说来话长，我尽量长话短说。】
反正都是自家人，系统也不玩虚的了，直接开口。
【但是不直接跟你言明，主要是你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再加上目标如果一下子定的太过遥远，容易打击人的积极性，我这才准备慢慢来。】
实际上，按照原本的想法，系统是想一边学习心理学知识一边观察冬凌精神状态，然后通过一个个任务逐步暗示对方真相的。
没想到因为一个意外口误，他一不小心就直接把目的嘴秃噜了出来，也只能据实以告了。
反正冬凌的状态一向不错，人也足够聪明强大，早做准备也是好事。
冬凌并不知道系统对自己的评价，他迟疑地开口。
“所以……果然，你说的世界会毁灭，不是假话？”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冬凌你其实就有所猜测了吧。】
系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是初出茅庐第一回，再把原委解释的清楚明白，还特意去参考了不少资料。
【世界毁灭的原因有很多种……】
系统看到了冬凌那满头问号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还是狠下心，把一切直接说了出来。
【第一种……呃，抛开复杂的名词，以你能理解的简单话来说，就是这个分支世界太过偏离主世界的“剧情”，以至于被主世界否定。】
“等等，按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就必须要按照命定的剧本，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走向既定的未来？那些悲剧难道没有办法改变吗？”
冬凌一个激动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引来了周围的人关心的目光。
见状，他只能稳定心神，装作无事地对着大家微笑点头致意，然后迅速结账离开，本能前往了僻静的角落准备问清楚情况。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什么冒险者协会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系统说的残酷现实。
这一刻他身上的纯美能量甚至都开始不稳定起来，身躯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明知道这是错误的，但他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许多负面的想法。
——如果人生来就是为了死去，那么为何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命运已写好了注定的结局，那么他们活着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当个戏剧一般的傀儡吗？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他的存在，就是原罪吗？！
【不，等等！你冷静一下冬凌！】
系统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冬凌竟然心神不稳到如此地步。
就算是早就知道对方病史，并且仔细检测的系统，也觉得冬凌的精神状态虽然不算太完美，但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
系统把这功劳归功于医生的治疗挺有效的。
实在是冬凌表现的太正常了啊！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有些时候疑似有点儿ptSd的后遗症以外，冬凌的表现一直都非常优秀，身体素质也倍棒儿。
——如此积极，阳光，温柔，善良，以至于系统觉得冬凌的问题应该已经几乎没了。
【剧情线当然可以改变，在你之前已经有大佬成功了！亲测包管用的！】
在系统声嘶力竭地呐喊中，冬凌总算是回过神，力量恢复了稳定。
系统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啊差点！
他真的担心冬凌会一不小堕落为【恶兆】，还好……
“抱歉，是我失态了……”
冬凌也意识到了刚才状况不对，第一次精神出现如此大的波动，刚刚那股黑暗的力量……
走在【纯美】命途上的冬凌本能就明白了——如果哪一天他动摇了自己的道路，被心中的黑暗打败，那么，他必将沦为恶兽。
这就是纯美骑士必须经历的命运，这是考验，是磨砺，也是对自我的鞭策。
“对不起，瑶光，让你担心了。”
再一次道歉，冬凌几乎略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眼瞳，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我们接着说下去吧，你还没说完。”
【……】
哪怕是能检测到宿主体征的系统也非常无奈——物理意义上的身体数据都很正常，然而精神波动是无法以数据来判断预测的啊！
就冬凌这个状态，系统怎么敢再开大？！
然而，见冬凌那一脸坚持的模样，系统拗不过，便想了个主意。
【让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了保证你听完之后的精神稳定，在我说之前，你能坦白告诉我刚才你的想法吗？】
“……”
【冬凌，我认识的你并不是一个会因为困难而轻易退缩绝望的人，说真的，我没想到那个消息会让你如此精神震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理由？】
系统看着冬凌沉默，知道对方是习惯于掩饰自己的心声了。
但是，他必须逼迫对方坦白自己内心，而不是再一次压抑自己的情绪，直到下一次的爆发。
系统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之前冬凌的【正常】才是一种【不正常】。
【你不把话说清楚，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不可能再提供其他情报的。】
“……我明白了。”
冬凌在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回忆起自己之前的内心的负面想法，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首先我要声明的一点就是，并不是我推脱，但这或许也是纯美的副作用。”
【哦，你继续狡辩，我听着。】
“不是狡辩，我的负面情绪如此突然而猛烈，这应该是纯美骑士都会经历的考验，我第一次遇到所以……”
冬凌试图解释，然而系统却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声明。
【你的论点还算有点道理，但是论据不足，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系统这下子再也不敢看轻宿主的心理问题了，仔仔细细迅速复习了一遍宿主从小到大的经历，翻出了老账。
【要我提醒你，你曾经“寻找生命的意义”的事情吗？】
“……”
冬凌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也是在医生之前的事情了，他对自己幸存下来这件事心情太过复杂。
那时候的他庆幸过自己的幸运，却又愧疚于只有自己独活，既又痛苦于无法和家人一起前往另一个世界，也悔恨自己错失了提醒良机，惭愧自己的苟活。
在重重矛盾又复杂的情况下，他的情绪无法宣泄，也无人诉说，只能把一切埋在心底。
他不知道自己是更愿意追随家人而去，还是一个人挣扎在世间，于是，直到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忽然冒出了个极端的想法。
——不是说实践出真知吗？那就试一试吧！
他真的那么做了，如果不是“幸运”再一次光顾了他，孤儿院里的看门犬闻到了不对找到了他，也找来了救援……
“好吧，我承认。刚才我的想法就是——我，不配享受现在的一切。”
冬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空茫地看向了不知名的远处，眼神没有聚焦。
“既然偏离主线便会给这个世界造成灾难，那只要我这个穿越者存在，就是干扰世界的变数。”
“换言之，无论如何，【我】存在这里，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伤害。”
“我本应死于那辆卡车下，却穿越到这个世界幸存，因为我殃及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伤害这个世界……”
“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厚颜苟延残喘呢？”